“偏她在家啥都不做。”
“见天的就知道跟太太点菜,今儿午饭吃啥,晚饭吃啥。”
“而太太竟也都依她。”
余曾氏越说越觉得不妥。女子四德,德言容工。自家小姐小小年纪不学针线织布这些女工,见天的讲究吃喝,可是犯了女德这个大忌。将来可不好说婆家。
余曾氏说完,余庄头也是叹息:“咱们老爷太太都是顶慈悲的人。”
余庄头为人厚道,不想背后说主家的不好,余曾氏知其意,便安慰道:“世事无绝对。”
“老爷太太先前跟前只小姐一个,难免就溺爱了些。”
“现太太有了身子。若能天遂人愿,不止咱们老爷后继有人,想必老爷太太也会减了对小姐一味的溺爱,于小姐也有进益。”
“咱们小姐相貌生的极好,一看就是给个有福气的。”
“而且人也聪明,说话做事都极其利落有条理。”
“再就是通厨艺也是好事,能得夫家喜欢。”
“咱们小姐只要把针线学好,将来一准的错不了!”
余庄头闻言也是点头:“但愿吧。”
“但愿太太这次真能给老爷添个儿子。”
第72章 谢大奶奶的礼物
腊月二十三, 小年, 按习俗,今儿得祭灶。
俗话说“男不拜月, 女不祭灶”,李满囤家只李满囤一个男人,祭灶, 他当仁不让。
不过,祭灶得在傍晚,在此之前,准备祭桌祭品,还都是王氏的活计。
家里祭灶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王氏在收拾了早饭碗后,便就端出针线匾子来做活计。
正月里不能动针线, 而家里的过年的事又都已忙好, 王氏便乘着年前赶些活计。
李满囤则在前廊劈柴。李满囤勤劳惯了,闲不住。所以, 即便他已经劈出够烧一个正月的柴火, 他也依旧觉得不够––二月就不烧柴了?
生命不息,劈柴不止,这就是李满囤平常消遣的真实写照。
劈柴正酣,李满囤听到有人打门,便赶紧跑去开门。
结果打开门,李满囤见到的却是谢福和他的骡车。
“李爷,”谢福拱手:“我家大爷和大奶奶使我来与贵府送年礼。”
李满囤……
谢家大爷, 李满囤知道,但大奶奶,李满囤糊涂了,他压根不认识啊。
话说,他和谢家大爷之间做的是交易,这男人做交易,女人跟着掺和什么?
但俗话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满囤虽然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是把谢福请进了门,然后便看着谢福自骡车上搬下了一堆东西。
“这黄酒四坛、茶叶四罐、蜜饯四包和点心四包,”谢福告诉李满囤:“是我们大爷送给李爷的。”
“这个匣子和这四匹布,是我们大奶奶送给贵府太太的。”
“这两个匣子,则是我们大奶奶送给贵府小姐的。”
李满囤见来的礼里面有给王氏和红枣的礼,方明白谢福左一个大奶奶,右一个大奶奶的用意。心中极为感激。
俗话说“夫荣妻贵”。想城里谢家大奶奶,那么尊贵的一个人,凭啥给他媳妇王氏一个村妇送礼,还不是因为她丈夫看重自己?
谢家大爷能以家中女眷的名义与他家女人和女儿备礼,单这事本身就是对他的极大尊重。
李满囤原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当下便就思索当如何给谢家大爷回礼。
李满囤家过年的东西虽然不少,但都是大路货,不稀罕。而且,李满囤虽不知道谢家送来的三个匣子里装的是啥,但只瞧三个匣子的红色油漆和谢家送王氏的四匹带着折枝花样的细棉布,李满囤就知道匣子里的东西一准的便宜不了––城里的布庄,都还没这带花的棉布卖呢?
苦思良久,李满囤拿了两条腊肉、两条腌鱼、一坛子咸鸭蛋、一口袋干粉条四样礼物拿竹筐装了。然后李满囤也顾不得字丑了进屋拿笔墨写了一张用草木灰做灰泥蛋的纸包了家中仅存的两个泥蛋。最后搁纸外李满囤又加裹了层油纸,放到筐里。
李满囤把竹递给谢福道:“福管家,这些都是我自家里做的。”
“托您带给谢大爷和谢大奶奶尝尝,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送走福管家,李满囤方打开三个匣子。
谢家送王氏的匣子里,是一副包含挑心、顶簪、分心、掩鬓、钗簪以及耳坠的全套九件,金色累丝莲花桂子图案的头面。
李满囤瞧那头面小巧精致,但入手却颇有分量,便知这幅头面绝不是普通的铜鎏金,最少也是银鎏金,甚至根本就是足金。
王氏瞧见那头面也是咋舌。李家氏族只长房有一套十三件、只传长媳的银头面。似于氏、郭氏、钱氏都是只有三支、五支鎏金的铜钗罢了。王氏可没有铜钗,她平时梳头用的是她娘家陪嫁的三根木钗。
王氏以为她终于得了一套铜鎏金头面。
使惯了银子,现在的李满囤已经知道晓贵重的金银会在隐蔽处打上银号和工匠的印章以便鉴别真伪。
李满囤将头面中最见分量的挑心拿出来,搁手里细看,最后果在那挑心的背面看到了“足金”的字样以及首饰铺子“老金记”和工匠的戳印。
真是足金!
惊叹中李满囤将匣子里九样首饰的印记一样样看过,然后又一样样地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