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你自己想想,二月初二,你哥贵雨放小定的那天,你都干了些啥?”
闻言李玉凤禁不住想那天她都干啥来了?似乎自早起她就一直在厨房帮忙洗刷、捡菜、烧火打下手,然后又帮着上茶上菜,整忙了一天。
“然后你再好好想想,红枣在她弟洗三那天,又干了些啥?”
李玉凤想了想,然后不服气道:“娘,我都看到了。那天红枣就只帮着上茶上菜,做了些人脸面前的工夫。其他背人的厨房活计一样也没干,连个碗都没洗,她净支使她家的庄仆干活了!”
郭氏看看犹自榆木脑袋的李玉凤无奈解释道:“玉凤,能使唤好人就是最大的本事。”
“比如你哥定亲那天,玉凤,如果没有我在一边提醒,你知道当什么时候上茶、什么时候上菜,然后能在该当的时候准备好相关的菜式和碗筷吗?”
“娘,”李玉凤不服道:“这些原都是你干的。那天你又没说让我来干!”
果然是教的鸟不会唱!郭氏心中哀叹——想她郭春喜家里家外万事都强大房王氏百倍,不想生个女儿却抵不上红枣的脚丫垢。
真是造化弄人!
虽然没听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句圣人教诲,但相当的意思郭氏却是极明白的——比如分家前,她跟着婆婆只要动动嘴就能支使大房嫂子这个山里人把家里活计全包干了!
想着过往颐指气使的好日子,郭氏轻声劝道:“玉凤,你若不想将来出门后跟你大伯母似的每日里有做不完的活计,便就仔细想想那日红枣都是咋安排的吧!”
丢下话,郭氏转身想走,却又被女儿叫住。
“娘,”李玉凤不甘心地问道:“这谢家的婚事……”
“呵——,”郭氏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李玉凤这般的蠢,禁不住嘲笑道:“玉凤,你是非得我说你不撒泼尿做镜子照照你自己,你就明白不了你的蠢是吧?”
“好,那我就直白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人家谢家大爷没看错:红枣就是比你强!”
“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又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跟红枣比起来,就是得死得扔的那个!”
李玉凤惊呆了,这还是她娘第一次跟她说这么重的话。
郭氏看着李玉凤惊恐的眼睛,心里却涌起某种诡异的快感,更加变本加厉地说道:“刚你说啥?我没提前说?玉凤,这一根木头挂城门三年,都还知道说话。我教你这些年,你却还是不踢不滚,连根木头都不如。”
“这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教你真不如教根木头!”
“现你知道红枣嫁得好了,知道眼热了,那你咋就不知道洗三那日帮着上菜在谢大爷跟前多露两回脸呢?如此,我即便拼着脸面不要也要帮你去要这个长幼有序的理!”
“可现在谢大爷知道你是谁吗?”
“该争的时候没争,现你又拿什么来争?”
李玉凤完全地被骂傻了,直着眼睛看着郭氏半天都没有言语。
郭氏一通火撒完,看她这样,不觉又叹一口气道:“玉凤,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想什么我都知道。现我劝你快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然后好好想想六月二十六你要怎么德言容工地帮衬红枣把小定礼给办好——一来笼络好红枣,二来也在人前留个好印象!”
“这谢家大房,你虽是别想了。但谢家十三房人,那天陪谢少爷来的兄弟一准地很不少。”说到这儿,郭氏住了话头,看了李玉凤好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玉凤,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最后再提醒你一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那天你即便再有什么想头也得给我按回家来再说!”
李满囤进家后看到红枣站在香案前看着庚贴发呆,不觉扶门站住,心中发酸——再好的婚事也挡不住女儿离家的伤感。
怔愣良久,李满囤走过去,轻声道:“红枣,你若不愿意,只要烧了这个庚贴,这亲事就能不作数!”
李满囤的话着实出乎了红枣的意料,她讶异地抬头看向李满囤道:“爹,一万两千两银子呢!”
李满囤……
提到银子,李满囤脸上立刻浮现出犹豫,红枣瞧在眼里立禁不住笑抽了嘴角——她这儿还没开始感动呢,她爹就人间真实了。
她爹真是永远的帅不过三秒!
不过,她也一样没啥气节就是了——圣人都说“仓廪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没有经历贫穷的人永远不知道贫穷的可怕。现她既有贫民翻身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但希望往年十年里她能努力到跟谢尚说“不”或者“我愿意”的能力和资历!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红枣再看一眼庚贴心中暗想: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这才是她这个前世社会主义接班人该有的风采。
至于谢尚将来是成为她的朋友还是敌人,那就交由时间来证明吧!
第185章 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六月十八)
“爹,”红枣忽地想起一件事告诉李满囤道:“咱家得再买些茶碗。”
红枣家现虽有五十个茶碗但平日搁外面用的就只几个。故而今儿待客红枣一时抓不到干净的茶碗,便只能拿饭碗来做替代。由此也让红枣回想起洗三那日茶碗刚只够用的捉襟见肘。
“现家里的茶碗勉强只够族里请客使用。”红枣道:“下小定那天,族人要来不说,谢家来人一准的也不少,而且他家下人还特别多。如此爹,你倒是买些茶碗回来才好!”
李满囤一想可不是吗?谢家排场大,今儿不过两车礼就来了有十个人。而放小定那天要过大礼——这12,000两银子的聘礼,得来多少车?多少人?到时总不能谢家来人连茶碗也不够使,可是叫人看低了红枣和他?
这茶杯,李满囤想:必须得买!
提到小定李满囤又想起风俗里他得招待上门的男方蛋茶,然后这便就得有碗筷和桌椅板凳。而桌椅板凳又得有地方搁,于是就还得有地方房屋。
家里砖瓦虽有,但建房现是来不及了,李满囤想:不过他可以搭一个,不,两个喜棚——来往几回,李满囤算是看出来了,这谢家规矩大,下人,即便是谢福,在主子跟前也没有座儿,更别提吃吃喝喝了。
故此小定那天他得把谢家人和他们的仆从分开招待。
主意拿定,李满囤又合计了好一会儿,然后方才在午饭后招来了余庄头商议搭喜棚的事儿。
余庄头作为庄头,早就自媳妇余曾氏那儿知道了谢家提亲的事儿——对此,余庄头也是乐见其成。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余庄头暗想:他家老爷为人虽好,但父子兄弟一个不靠,势单力薄得让人揪心——万一着了别人的道儿,连个帮忙喊冤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