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当天能得人记挂祝贺是种幸福,何况这世没有社交软件自动提醒朋友生日,记人生日真的全靠用心。
到了谢尚起身时间,彩画又拿一套和红枣身上一色的衣裳给红枣。红枣看到衣裳不觉心说:谢尚今儿不扮小清新了?
看红枣拿衣裳进来,谢尚未及穿衣便就笑着给红枣作揖道:“寿星大奶奶,今儿不敢劳烦,你且把衣服给我让我自己穿吧!”
红枣没想到过生日还有这种福利,不觉莞尔一笑,刚想顺口逗谢尚问有没有寿礼?转念想起谢尚至今送她的两回礼,不是《女四书》就是《本草》,赶紧闭紧了嘴——这种生日礼物,有还真不如没有!
谢尚穿好衣裳下床便叫显荣拿来一个匣子给红枣,然后笑道:“红枣,打开看看!”
红枣看那匣子只有书的一半大小,心说:这回可算是不再是书了!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匣子,装的能是什么呢?
匣子打开,迎面是张大红色的花笺。花笺上书着赵孟頫那首著名的《我侬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拿开花笺,下面是一对身穿大红喜袍头上戴着乌纱帽和凤冠的泥人,而泥人的脸正是她和谢尚——不是前世旅游景点那种工业流水线下来的千律一篇的脸,而是抓住她和谢尚个人神态,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个性人脸。
看着惟妙惟肖的泥人,红枣忍不住问道:“大爷,这对泥人哪儿来的?”
“我做的!”
谢尚吹牛了,这主意虽是他给想的,但这泥人胚是显荣寻人给做的,衣裳、乌纱帽、凤冠是显荣描的,泥人最至关重要的脸则是请他爹谢子安给画的——他家就只他爹才能画出这么传神的人物肖像来。
整一份礼里真谢尚自己动手的只那一张花笺!
因见过显荣振理等画首饰头面,红枣倒没怀疑谢尚的话——谢尚作为少爷,琴棋书画只会比小厮们更好,当下便不吝赞道:“厉害!画得跟真的似的!”
谢尚一点不心虚地笑纳了小媳妇的夸奖——这原就是他的主意!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红枣去上房请安时带上了裤子。
云氏一见红枣也笑道:“尚儿媳妇,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我这儿挑了几样我年青时的首饰给你拿去戴吧!”
说着话,瑶琴捧给红枣一个匣子。
红枣谢过婆婆,收了匣子,方才呈上做好的裤子。
云氏看折叠整齐的裤子两条裤腿一般样,心里极为满意。
儿媳妇进门做裤子的动作虽说比旁人都慢,云氏暗想:但却比旁人都招财——现她成衣铺里的学徒已经根据师傅画的纸板裁出和师傅一样的成衣来了!
想必男人府城的铺子往后也再不必为没有好裁缝而烦恼了!
云氏笑道:“尚儿媳妇这裤子做得极好,就是不知尚儿试过没有?”
“试过了!”谢尚笑道:“很好穿!”
衣裳穿身上一向只有大小胖瘦合不合适,听到谢尚这句评价云氏奇怪了:“很好穿?怎么个好穿法?”
“娘,您看这裤子的裤腰这儿……”
谢尚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回,云氏代入自身地想了一回也觉得红枣这个裤腰抽绳的主意巧妙,不觉赞道:“尚儿媳妇心灵手巧,裤子做得用心,尚儿有福份的!”
把对儿媳妇的夸奖上升到儿子有福分这个高度,云氏的满意自是溢于言表。红枣见状也是高兴——不枉她过去一个月的辛苦。
手工做裤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就是谢尚听了也心有荣焉,觉得自己确是福气不小,娶个媳妇能投他娘的缘,正应了“家和万事兴”这句俗话——瞧瞧,他这前脚刚娶媳妇,他爹后脚就中了举,这双喜临门的,可不就是兴家之兆吗?
五福院给老太爷请安,老太爷与了红枣一对掐丝珐琅满堂富贵的摆瓶,然后笑道:“尚儿,这花瓶我给了你媳妇,你往后可别再跟我讨了!”
谢尚不要脸地笑道:“太爷爷,您把这花瓶给我媳妇,其实就还是给我,尚儿多谢太爷爷了!”
老太爷无奈摇头,想说“要点脸吧!别学你爹!”,但因看到红枣也在,觉得还是得给大孙子留点脸,终没把话说出口!
早晌在明霞院理事的时候,李满囤也打发人送了寿桃寿面米糕和甜团来。这回云氏给送礼的余曾氏和张赵氏等人都留了午饭。
红枣总结云氏的两次留饭,心说她婆婆对于送礼来人好像都有留饭,仅送贴子似乎不留。事实是否如此,还待下次验证。
午饭时候,谢尚也难得家来了,说老太爷打发他家来吃寿面。红枣闻言知是老太爷体恤,心中叹息:老太爷这不是挺知人事的吗?怎么先前对元配长子就那么渣呢?
这人心真是复杂难测啊!
午饭除了长寿面还有一桌含有同心财余、清蒸螃蟹两样红枣创作菜色的席面,红枣一看便知必是她婆婆吩咐人给额外准备的,心里自是高兴。
而谢尚一看有螃蟹,也是欢呼一声,伸手就抓。云氏一见赶紧吩咐丫头君酒绿茶拿剪刀来帮着剥。
红枣看着丫头手里针线的大剪刀剪螃蟹,不觉心里一动——她公公和谢尚一样都爱吃蟹,她很可以打套蟹八件给她公公做贺礼啊!
想必她公公一准喜欢!
饭后谢尚又回了五福院——今儿是流水席的最后一天,谢尚间或还要去席间敬酒,给流水席收尾。
晚上回到卧房,红枣给谢尚一张纸,谢尚看纸上画了八样东西,其中能勉强认出来的,只有一把剪刀、一双筷子、一个盘子和一个勺子四样,还有四样实在看不出到底是啥。
谢尚问道:“红枣,你这画的是啥?”
红枣颇有自知之明,当下一样样指给谢尚:“这是圆锤、方墩、镊子、长柄斧、调羹、长柄叉、刮片和长针。”
闻言谢尚又辨认一回,算是都认出来了,然后问:“你画这个做什么用?”
“大爷,”红枣言道:“我琢磨着似咱爹这么风雅的人吃八爪鳌怎么能用女人做针线的剪刀呢?实在太杀风景了。”
“所以我便琢磨着打一套精巧的吃八爪鳌专用工具给咱爹,想必他会喜欢!”
谢尚一听也来了兴趣,兴奋严道:“红枣你仔细说说!”
于是红枣便如此这般地讲了一回蟹八件的用法,谢尚代入自身地想了一回,不禁大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