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赚钱还不是七巧板,红枣女婿写的那本书,那才叫来钱快!”
“那书只要卖出去一本,就能赚一百文,抵卖十二三个七巧板!”
“啊?!”
不说于氏惊讶,就是李高地都惊到了,忍不住插嘴道:“卖书这么赚钱?”
“当然!”李满园骄傲道:“要不怎么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呢?”
“似咱们买一本《千字文》得一吊钱,而自抄一本不过两、三百文,这卖书可是卖一本赚两本?”
李高地听着有理,但想想又道:“这卖书的利大,本钱也大吧?”
李满园心里藏不住话,当下便实话告诉道:“可不是!这回带进府城的一百本书,都是红枣先赊给我的,不然只靠我和我舅兄哪来这么多本钱?”
听说是红枣的帮衬,于氏迫不及待地问道:“满园,你下回去府城能不能把你哥也带去,让他给你和你舅兄搭把手?”
“娘,”李满园摇头道:“这俗话说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此趟去府城全得我舅兄带路指点。”
“我舅兄肯带我去除了是走了大哥、红枣的路子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是看我媳妇的面子;二是他儿子还小,现搭不上手,一个人确是忙不过来。”
“不然谁肯把自己的发财路子告诉人?”
“再就是我舅兄就一辆骡车,拉货有限。比如这回从府城家来,他又拉了一骡车的新出的年画回来卖,而我就是空身人回来。”
“娘,我有自知之明,我舅兄肯带我这一趟已是天大的人情,我不好再多提要求!”
于氏没想到她不过说了一句,满园竟就顶了她十句,而且口口声声他媳妇的面子,脸上颇为挂不住,但碍于郭氏在场不好发作,只得闷气暗憋。
郭氏听于氏开口原也是一腔热忱——半个月挣十吊钱的好事,谁不想?
她和男人辛苦种菜卖菜一个月不过赚一两吊钱,刚够两个儿子的私塾束脩,而明年她家将是三个儿子念书,开销会更大。
虽然家里现在城里已有三套宅子,其中两套收租,每月也有四五百钱;在村里的山头一年枸杞也能收入四十来吊钱,但郭氏犹嫌不足,依旧恨不能天降钱雨,让她家越过大房哥嫂才罢!
现听到李满园的拒绝,郭氏无异于冷水浇头,心中郁气——她男人每天接送侄子贵富上放学,偏三房人有了发财的门路却不肯拉扯她家,真是气死他了。
李高地倒是深以为然,点头道:“满园,你说的是。你舅兄肯带你,是他仁义。你可别听你娘的去问,没得让人看不起,以为我李家人都赖上他了!”
明明是钱家人托赖红枣发财,李高地想:但满园开口让钱多有带上满仓,便似他们李家人都指望钱家人给帮衬了。
这个人,李高地觉得不能丢!
“家里的,”李高地又和于氏道:“满仓想卖七巧板,还有书,咱们城也能卖。你看贵银八月节不就卖得挺好?”
“几天功夫挣了三四吊钱。还能顾到家!”
李高地可不放心李满仓去府城,心说去这么远的地方,要是有个闪失咋办?
何况家里日子又不是不能过。
如果可以,李高地也想管着李满园不给去。
作为庄户人,李高地实在看不惯李满园丢下秋收,跑去做买卖的行径,觉得他忘本。
但李高地担心他一开口,满园就跟他哭穷要钱财,便就没有开口。
李满仓傍晚家来听了郭氏的转述摇头道:“咱们卖菜做的是老主顾生意,如何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何况咱们儿子每天都要上学,卖菜也是顺路。”
“而满园去府城虽说赚钱,但也是三餐不济,夜睡不安的担惊受怕,且下回能不能赚钱还是两说。”
“比如咱们去岁开春卖野菜,那价钱涨跌你也都是见过的。”
“所以咱们还是干咱们的老本行卖菜吧。这生意虽小,但胜在安稳。”
郭氏听说方才罢了。只从此就盼着这七巧板的价钱和去春的荠菜一般跌成烂泥,让三房人和二房的亏了本才称她心。
晚饭后回到五福院书房谢尚方才问经手人:“显荣,我这书多少本钱?”
显荣自谢尚午晌点头说有后就已核算出了本钱,当下答应道:“回大爷的话:这一本书只算纸墨装订费用大概是二百五十文。不过若加算上雕板的五十吊钱就多了。”
“这么说我这卖一本就能赚一百五十文?”
“那可真是不少啊!”
谢尚完全无视了雕版的费用,自顾高兴——毕竟开铺子也是要店铺租金的,谢尚顺算盘不打打倒算盘:他就把这雕版的钱当成买铺子的投入好了!
横竖有了雕版想印几回就印几回。
“显荣,”谢尚告诉显荣道:“再加印五百本!”
五百本的本钱便要一百二十五吊钱。但谢尚手里有钱。他名下三个庄子一年两千多两的收益都积存在手上几乎没花——也就去岁年底给红枣买了套头面花了百十两。
九月二十四谢奕过百日,明霞院大摆筵席招待宾客。
李满囤蒸了寿桃、米糕、馒头和甜团来给谢奕“蒸百岁”,王氏则抱来了儿子李贵中。
云氏的娘见到自是赞不绝口,与了李贵中一个匣子做见面礼。
同桌的于氏瞧见少不得又艳羡一回——她亲孙子李贵吉来了几回,啥都没得!
宴后更让于氏羡慕的是云氏发话单独留下了王氏和李贵中,显见得又要单给继子一家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