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撇嘴:“这水潭子还是别再修了。咱们庄子里都是河,蚊子已经够多的了。你再给搞几个大水潭子,怕不又是造蚊子窝!”
谢尚……
红枣想想又道:“不修水潭子,但又要有储水的地方,这要修个什么才好?”
“嗯,有了!”
谢尚好奇:“有了?有什么了?”
红枣前世在电视新闻里见过国家给缺水地区百姓补贴修旱井水窖的新闻,当下笑道:“大爷,咱们可以把这蓄水潭建成个井的样子。”
谢尚疑惑:“井的样子?”
红枣解释道:“就是跟挖井一样在田边地头低洼积水的地方挖个不出水的井。当然为了多存储些水,可以把井底挖大点,比如跟地窖一样,挖成一个花瓶样。”
谢尚听懂了,不觉笑道:“这倒是可以试试!”
谢尚画了一副草图,红枣瞧着大差不差,刚要点头,转念想起地理杂志看来的三峡大坝的沉沙池,又建议道:“大爷,这旱井进水口的地方可以加建个小水池子,然后进水口比池底抬高这么三五寸,这样雨水雪水里的泥沙就不会流进水窖,可减少人下井掏窖底泥沙的活计。”
谢尚听着有道理便依言改了。
红枣想着她自己庄子的旱地也没有河水和灌溉渠,便让程晓喜来抄了三份——除了她自己的两个庄子,红枣还给她爹送了一份。
她爹庄后的旱地就靠一小条经常断流的人工河,可以挖两个水窖留着夏天浇地用。
李满囤拿到程晓喜送来的图纸仔细问了一回。
听明白旱井储水的道理,李满囤和王氏高兴笑道:“青苇村倒是有大湖,只可惜桃花家的地都在后村,离山近,地势高,湖里的水引不过来,就只能种红薯和玉米。这水窖跟井似的,若真能存下山上淌下来的雪水雨水的话,桃花家的地就能种小麦、油菜和棉花了!”
王氏听得心动,笑道:“老爷,若是桃花家里能用这水窖种小麦油菜的话,那我哥家的地也必是能种,你倒是多写一张给我,等我哥进城来卖枸杞时我拿给他!”
李满囤闻言自是愿意,只他现写字还行,画图却是有些苦手——一连画了三张都不满意。
王氏见状便道:“老爷,这图还是我去请金凤帮着描吧!”
次日一早,王氏和李满囤送李贵中上课后便去找李金凤帮着描图。
李满园听完来意便道:“大哥,贵银的宅子在中间,不靠路,没有水潭,连带他的地也没有水潭子,种点红薯也全都靠挑。”
“贵银前两天还说今年十月他要搁地头挖个水潭子。大哥,这个水窖虽说花费多些,但比起水潭却能少占地。我去叫了他来,给他也瞧瞧。”
李满囤一听便道:“不用你,陆猫儿你去请!”
……
谢子安看谢尚拿过来的图和先前说的不一样,自是奇怪,谢尚便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谢子安听后不置可否——这拿井存水的法子谁听说过?
不过谢子安有钱,不在乎儿子媳妇偶尔的异想天开,当下笑道:“看着倒是新鲜,这便就每个庄子都先修一个看看效用吧!”
一句话,这事竟就定了,而后续的事自有谢福同他的两个弟弟操持,并不用红枣和谢尚费心。
理论上红枣要操心的只是她和谢尚名下六个庄子的修建,不过这事又有显荣和陆虎用心,她基本上只管规划和掏钱就行。
六月十五开祠堂。谢允青、谢允怡、谢允芳三个人的媳妇姜氏、范氏和尤氏作为新晋的秀才娘子终得了去谢家村祖祠瞻仰祠堂大门的资格。
早晌,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都穿了一身大红绣金的锦袍绣裙,然后又都戴了个人最隆重的大头面——总之都把自己倒腾得跟上花轿一般的隆重。
就可惜今儿有资格坐轿去谢家村的女人只有大太太吕氏和云氏。她两个都是朝廷命妇服饰,绯色的官服加凤冠霞帔。
红枣其时也穿了一身红,戴了观音头面,打扮得与姜氏等人没差。
二门外送老太爷坐上轿子,谢尚回身看到跟出门的妇人脸色当即拉下。
谢尚不在意谢允青三人身上的秀才服饰,他知道他必是也能有。
谢尚介意他一向一枝独秀的媳妇今天的穿着打扮竟然泯然在几个妯娌里,竟不是最出众的那个。
而他娘,谢尚暗想:则永远都是人群里最耀眼的一个——他娘今儿凤冠上的花钿花钗以及衣袍上的翟鸟纹比他奶都还多了一对。
至于跟着一起去的三婶、四婶更是不能跟他娘相提并论。
谢子平媳妇葛氏作为秀才娘子自是能去祠堂,而谢子俊媳妇李氏今儿能去则是母凭子贵——她儿子谢允怡的秀才功名。
谢子安转头瞥到谢尚的脸色,淡然道:“尚儿,你现知道什么叫夫妻一体,夫荣妻贵了?”
谢尚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爹,”谢尚正视谢子安问道:“我今春没下场县试,是不是错了?”
谢子安抬手搭上儿子的肩膀,轻笑道:“算不上。别忘了你现有我!”
“很可以松快几年!”
“刚我不过是作为父亲,白提醒你一句罢了!”
谢尚……
谢知道听到谢子安的话,颇觉糟心。他不满地瞪了次子一眼,心说现知道人模狗样的教儿子了,也不想想过去四十年都是谁在纵着你作妖?
谢子安接受到他爹的眼神,干笑一声,又加了一句:“当年我也有依靠你爷爷!”
闻言谢知道更觉糟心——有这么教儿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