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一见就问李贵中道:“贵中哥哥,你这个大哥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会骑马吗?”
“我坐马上都不向他这样东倒西歪!”
“对了,贵中哥哥,你会骑马吗?你坐马上不会也是这样吧?”
“当然不会!”李贵中觉得谢奕瞧不起他,心里有些生气,但看李贵雨的模样确是丢人,便双手张开,合成喇叭形,高声叫道:“贵雨哥哥,你不要害怕!骑马的时候只要手抓紧了,然后抬头挺胸,身子坐直,不要乱动就不会掉!”
喊完,李贵中挺着小胸脯问谢奕:“现相信我会骑马了吧?”
谢奕没词了——他也就只会这么多。
但谢奕不肯轻易认输,他看着旁边刚认识的小伙伴李兴文问道:“兴文哥哥,你会骑马吗?”
李兴文家才买了骡子,根本没有马——李兴文至今才被他爹李贵银带骑过三回骡子。
但李兴文不肯在谢奕面前露怯,便也学李贵中刚才的样子叫道:“贵雨哥哥,你记得抓紧手就行。马有人牵着,不会乱跑,你不要怕!”
看到才马腿高的李贵中、李兴文反教李贵雨不要害怕,在场不少人禁不住就笑出了声——谁能想到呢?不少人暗想:一表人才的李贵雨竟会连个豆大的孩子都不如,在自己的大定礼上闹出这样的笑话?
村人的笑声委实让李贵雨难堪。李贵雨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似今天这样丢人过。他连急带气,挣得脸耳通红,心里更是懊悔得无以复加——他奶干啥非得让他学谢尚骑马下定?
真是要害死他了!
骑过马的人都知道坐马上时身体要放松,如此才能体会到马的行进节奏,身体跟着合拍。
但世间的事莫不是知易行难。李贵中越想控制好身体,这身体就越是紧绷用力,不得放松。
站在厢房廊下看着李贵雨一个人扭曲在马背上,脑袋更似跟小鸡磕米似的随着马行进的步伐而颠簸起伏,红枣实在替李贵雨累得慌。
何苦来哉?红枣心说:不装逼又不会死!反倒是现在成了一个笑话。
真是不作不死!
“嗤——”王氏毫不客气地低声嘲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钱氏也笑:“该!老想着揩油,也不想想有没有这个本事!”
……
虽然站得远,没听到两个妯娌的话,但两个人的面部表情,郭氏却尽收眼底。
由此不必亲耳听,郭氏也知道王氏和钱氏在嘲讽她的儿子。
郭氏心里憋屈,却无可奈何——现笑的并不只她们两个。
经过了李玉凤的教训,郭氏现就能想象今儿过后村人田头井边茶余饭后的谈资。
郭氏抱怨不到她两个妯娌,便就只能暗恨她婆于氏——若不是她婆多事,郭氏心说她儿子又哪会似现在这样被架在杠头?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李贵雨尬骑在马上,浑身都不舒坦。他心里惶恐,看周围所有的笑脸便都似嘲笑。
李贵雨臊得抬不起头,将早先设想的骑马下定时的意气奋发、春风得意、夸耀乡邻全抛到了九霄云外,现李贵雨的唯一所想就是不要掉马,平安地完了大定礼……
有潘平和陆猫儿的保驾护航,李贵雨总算在岳家门前平安地下了马。
不想再来一回,下马后的李贵雨告诉陆猫儿道:“猫儿,你和潘平都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走回去!”
闻言陆猫儿、潘平自是求之不得——他们比李贵雨还更怕出事。
担心李贵雨改主意,陆猫儿和潘平对了一下眼神,瞬间牵着马扛着高凳走得干干净净。
……
午后回家红枣禁不住问谢尚:“大爷,我才学骑马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扭在马上?”
谢尚忆一回前情,忍不住地笑:“还好!扭得不算厉害!”
红枣看着谢尚不大信:“真的?”
当初谢尚叫“不要扭屁股”的呼喊声,红枣至今犹不绝于耳。
“真的!”谢尚肯定道:“毕竟你那时还小,身形没有现在这么高,连带的辐动也不大!”
“所以看起来就还好!”
红枣觉得自己错了,她实不该和谢尚这个直男多话。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李贵雨便推说要歇息把自己关进了卧房。
郭氏担心地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回屋终忍不住与李满仓抱怨道:“当家的,你看今儿这事儿闹得——不是我说,娘有些事实在是做得不着调。”
“当然我知道她是好心,疼贵雨,所以才跟大房开口借马,但疼孩子可不是这么个疼法!”
“好了,现贵雨成笑话了——全村人都知道贵雨不会骑马了!”
李满仓心里也怨他娘多事——平白无故干啥又寻大房的麻烦?结果还把他儿子给折了进去。
但听郭氏如此抱怨,李满仓还是颇觉逆耳——他的娘,再不好,也轮不到他媳妇来抱怨。
“你即是这般明白,”李满仓冷脸打断道:“怎么早不说?”
“先娘和贵雨说骑马下定的时候,你不也连声说好吗?”
“还说是村里头一份!现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