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看着谢尚动作颇觉一言难尽——一个大男人没事便抹脸像话吗?
但这孽却是当初她自己作下的。红枣无故也不好自打其脸,只能想着这面脂由玫瑰、蜂蜡、猪油等天然材料所制,涂了也没啥弊处,但等下回有了合适契机必是要将此事说开,不能再叫谢尚给误会下去!
谢尚闭目揉脸忽然问道:“红枣,今儿是你那个不会骑马的族兄迎娶吗?你说他今儿还会骑马吗?”
红枣……
红枣:“应该不会吧!路上有雪,他又不善骑马。若是这牵马的人滑了脚,他难保不跟着一起摔。”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万事还是要以稳妥为妙!”
谢尚点头道:“我想也是。”
“对了,你要不要也抹些面脂?”
红枣赶紧拒绝道:“不用了,大爷。我脸上化了妆,不能再抹。”
谢尚凑到红枣脸边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也是,你脸上既已面脂、胭脂、花粉的抹了好几层,确是不用担心会冷!”
红枣……
老宅门口下车,李满囤同王氏带着李贵中同着钱氏、李金凤、李桂圆接了出来。
看见王氏头上和她婆云氏类似的青狐皮抹额暖帽,红枣颇为诧异:“娘,你这是哪里来的?”
王氏有些得意:“我自己照你拿来的书做的。”
“怎么样?看着可还行?”
“好!”红枣不吝夸奖道:“很好!看着跟我婆的没差!”
王氏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等有机会得了红狐皮,我也做一个给你!”
“这帽子别看没有顶,但无论出门还是在家戴着都暖和。”
钱氏帮腔道:“可不是。似我没得狐狸皮,但用棉花和绸缎做了一个戴头上也觉暖和!”
红枣看了看钱氏头上与身上绸袍一色的暖帽笑道:“三婶这暖帽也别致的,特别是这绣花很精致!”
钱氏笑道:“花是你妹妹金凤绣的,手艺一般,跟你不好比,只我戴着倒也罢了!”
王氏闻言便道:“你啊,就别谦虚了,金凤手艺在咱们村都是拔尖的。现还接了城里绣坊的活计在家里做!”
闻言红枣不觉看了李金凤一眼,心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没想先李金凤还有这般手艺!
“大嫂,”钱氏问道:“你看我是谦虚的人吗?只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当着红枣不好自吹自擂!”
钱氏的一番话说得王氏心怀大畅,笑指着她道:“你啊你这张嘴太能说,我说不过你。这理都是你的!”
……
迎娶的花轿是城里轿行租的,昨晚就摆到了老宅的堂屋前。
红枣进院瞧见不觉多看了两眼,王氏跟着瞥了一眼很快便移开了眼睛悄声笑道:“跟来抬你的百子轿没法比!”
红枣不知可否地笑笑,心说谢尚抬她的花轿,所有人都说好,独有她没有见过。
真想见见啊!
进堂屋放下礼物,李高地见谢奕没来不免问道:“奕哥儿怎么没来?”
谢尚笑道:“岳祖父,二弟年幼,家母不放心他天寒地冻的出门,所以没来。”
“依他的性子,原本是要来的!”
李高地得了谢尚的解释自谓有了面子,点头道:“谢太太虑的是,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贵中今儿就少了伴儿了!”
堂屋出来,王氏方悄悄告诉红枣道:“红枣,你爷原想叫你弟给贵雨压轿。还是我说奕哥儿来了没人陪,你爷方才罢了,改叫贵吉压轿。”
想着轿子里昏暗的光线,红枣点头道:“娘,您做得对,弟弟年岁还小,一个人坐轿子难保不害怕。”
比如前世的幽闭恐惧症。
“我倒是没虑到这一层,”王氏实话实说:“我先就想着凭啥叫你弟给贵雨压轿?没得叫他们沾了咱们家的财气。”
“红枣,经你这么一说,就更不能叫你弟压轿了,你弟长这么大,身边何曾离开过人?”
李贵雨看着红枣拿来的东西禁不住再次失望——竟然一样没添!
果如红枣所料,李贵雨是步行引着花轿去村口接的郭香儿——经了大定,李贵雨这辈子都不想再骑马或骡子了!
因为离得近,不少人都不怕冷地跟着去瞧看。厢房瞬间走空。
作为大伯母,王氏不好不去。临走前她嘱咐红枣道:“外面冷,地又滑。我是不好不去,但红枣你且和金凤在屋里坐着就先别出去了。只等花轿进门再出来观礼就成。”
过去一个月红枣吃了三场喜酒,实不想顶风去看热闹,便依言坐着没动。
等屋里走得只剩红枣和李金凤两个人时,李金凤忽然开口道:“红枣姐姐,玉凤姐姐知道你不想见她,她也没脸见你,所以托我替她带话跟你说对不住,她知道她错了。”
红枣没想到李金凤会替李玉凤说项,一时颇为惊诧——自从分家她三婶钱氏便和郭氏起了嫌隙,两人再不复先前的亲密。然后再加上她奶于氏这根搅屎棍,这些年钱氏和郭家间便只剩下了面子情。
而李金凤因为裹脚的缘故,一向不言不语,瞧着跟李玉凤也没多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