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道:“先红枣的《中馈录》,我拿了几本给我哥,我哥跟我夸赞了很久,说实用。”
“今年的枸杞再有一个月就下来了。到时我哥进城来卖枸杞,这女婿的小三元文章,我也拿两本给他开开眼,见识见识!”
“行!”李满囤点头:“给大哥两本!”
李满囤还想着是不是该给村里的里正送一本,结果一算,发现十本书竟然已经送光。
李满囤……
“这就全分掉了?”李满囤嘟囔着数了数书。
摩挲着女婿精装的文集,李满囤心里艳羡:他也好想出这样的文集啊!
回头看到他爹对他姐夫书的恋恋不舍,李贵中问道:“爹,你跟姐夫一样都中了秀才,怎么没似姐夫一样印本书?”
李满囤摇手:“我这个秀才和你姐夫的案首可没法比。按常情印几张文纸倒还罢了,印成这样没得招人笑话说是绣花枕头。”
李贵中想想道:“爹,要不等你过五十大寿的时候我来替你印。就跟姐夫在谢伯父过四十大寿时集了谢伯父所有诗词文章出了一本文集一样。”
李满囤觉得儿子这个主意可以有,高兴笑道:“到时再说吧!”
李贵中知道他爹这是答应的意思,跟着高兴道:“这出书得先有个书名,而书名一般不是著者的号,就是著者的书斋名。”
“爹,你看你是起个号好呢还是起个书斋名?”
起名废李满囤……
但儿子说得在理,再说都已经是秀才了还能跟人说取不出名字?
看一眼《一一斋科考文录》的封面,李满囤深沉道:“这个书斋的名字代表了主人的治学态度,得有些寓意才好。”
“现我书房里挂着大宗师给我的勉励,寓意极佳,我这书斋名就从这上面取才好!”
似考场作诗一样,李满囤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和“学无止境”各种排列组合,终于敲定了书房名然后方道:“就取‘自强’两个字叫‘自强斋’吧!”
李贵中拍手叫好,又问:“爹,那这个牌匾找谁写?姐夫吗?”
李贵中也以为周围一应人里就数谢尚的字最好!
李满囤刚想点头,转念就摇头道:“我自己写!”
“既然名‘自强’,那这书斋名还请你姐夫写可是个笑话?这‘自强’在哪儿呢?”
“再说你姐夫已经给我写了一幅‘天行健’,往后我就好好临摹‘自强’两个字——我今年才四十五,离五十还有五年。这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不信再五年我还能写不好‘自强’两个字?”
……
送走爹娘,红枣和谢尚回屋。
看到谢尚一进屋就摸书,红枣不免有些心疼道:“大爷真是卷不离手。这都累了一个白天,现也不说歇会子,还要抓着这请安前的一刻钟用功!”
“看一页是一页,”谢尚眼不离书的答应道:“等过了明后两天咱们自家的席,后面还有两家的酒席要吃。”
“再还有岳父家请酒的日子没定,等定下了没准又是两天。”
“这吃一回便是大半天,考试在即,不抓紧不行啊!”
红枣闻言便不说话了以免打扰谢尚温书。
红枣走出卧房去堂屋悄悄吩咐碧苔道:“今儿晚饭为我爹娘赶出城的缘故吃的早,大爷念夜书,夜里必定会饿。你且让厨房准备碗小馄饨给大爷做宵夜。”
……
远在京城的谢子安收到谢尚的家信,知道儿子中了小三元不觉哈哈大笑,和云氏夸道:“雏凤清于老凤声,好!咱们尚儿真是有志气!”
云氏笑道:“都是老爷教得好!”
谢子安摆手笑道:“这可不敢当。早年倒也罢了,这几年都是老太爷和爹在教导,当然说到底还是咱们尚儿自己够争气!”
谢奕在一旁赶紧表决心:“爹,您放心,我将来一准比大哥还争气!”
谢子安忍不住嘲笑:“你哥都小三元了,你还能怎么更争气?”
谢奕转转眼珠大言不惭道:“那我就考个大六元!”
谢子安听不下去了,拿手里的信纸锤儿子,嘴里犹自恨道:“拉倒吧,《五经》都还没念出来呢,就敢这样夸口!”
“我看你这回家去怕是连李贵中都比不过!”
谢奕遭遇灰心一击,精神立就萎了,难得主动道:“爹,娘,那我先去温书了!”
儿子走后,云氏方问谢子安:“老爷,尚儿既中了案首,金秋乡试必是会下场吧?”
“这到手的功名如何能不要?”谢子安点头,又转道:“只我这边得尽快上个避嫌折子。”
“咱们祖籍江州,”云氏奇道:“朝廷必不会点老爷主持江州乡试,这还有啥嫌好避?”
谢子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朝廷惯例乡试考官都由翰林充任,我在翰林院这些年,和翰林院上下都有些牵扯联系,所以还是报备一声的好,不然被御史台一挑拣,没得误了尚儿的前程!”
涉及儿子功名,云氏不敢再说,反是谢子安嘱咐道:“现外放乡试的旨意还没下来,但下来后,咱家今年可不能似往年一样能跟同僚相互走礼宴席,别管对方是不是江州差事,咱们都得避嫌,知道吗?”
……
嘱咐一回媳妇,谢子安又叫谢福:“收集分类一下这回翰林院可能外放学士们的文集以及他们先前取的乡试文章,但等外放江州乡试主考的旨意出来,便立刻打发人赶送给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