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拆卷后预取的第一名是谢尚这件事,元维思虑了良久,终没做任何调整——这个结果,他问心无愧。
反倒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调整名次才是对谢尚的不公。
他既与谢子安为友,但若是连公平地对待他儿子都做不到,又有何面目待在翰林院宣讲仁义?
不管外表如何谦和,能中状元的元维骨子里其实异常自负!
鹿鸣宴上元维看见和谢子安一个模子的谢尚前排居中同文明山、应用以及另两个魁首率领新科举人来拜座师时和身边的布政坦然笑道:“久闻江州人杰地灵,但看这一科新举人的风姿可谓是人如其文!”
……
谢尚的信是写给红枣的。当时红枣正在和谢又春商议谢尚家来后摆流水席的事。
拿着信,红枣的预感就是乡试结果出来了。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红枣当即就“哈”地一声笑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爷中了解元,春叔,你赶紧地安排准备,我去给太太、大老爷、老太爷报喜!”
“解元?!”谢又春惊呆了,转即便跪地给红枣磕头道:“小人给太太道喜了!”
夫荣妻贵,红枣瞬间升级成了太太。
“锦书,”红枣刚要叫锦书扶谢又春起来便见锦书、碧苔、金菊、香兰等媳妇丫头也都跪下了……
红枣只得先受了礼,然后笑道:“都快起来吧!我这还得去给长辈们报喜呢!”
“锦书、碧苔,你两个预备赏封。一会儿来贺喜的人必是不少。”
丢下话红枣便脚不沾地地急走去明霞院给她婆送信。
云氏正在念经。她看到红枣鼻尖冒汗地拿着信纸进来立心有所感地问道:“可是尚儿有消息来了?”
红枣赶紧跪下磕头道:“媳妇给娘道喜,老爷乡试高中第一名解元!”
“解元!”云氏手里握着的木鱼小锤砸桌子上了——她儿子这就出仕了!
云氏也知道各州解元会试保中!
说话的功夫陆虎已经让人套了骡车停在明霞院外。
云氏和红枣坐车。云氏先在红枣的搀扶下上车。
云氏坐下后看红枣不用人扶手提裙子踩脚凳上车的轻盈步态,忽地想起十年前男人说红枣命带大富贵是个一品夫人命,儿子同她在一处必将出将入相的话——当时她还不信,但现今,云氏的目光落在红枣吹弹能破的粉腮上不觉感叹:却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尚儿媳妇今年才十六岁就成举人,还是解元太太了,而明年不过十七岁即将就是朝廷命妇——照这个架势,尚儿媳妇真就被男人说中要做一品夫人了!
幸好当初听男人的话给尚儿娶了人进门,这些年家里添人进口、升官发财,处处顺遂,尚儿媳妇实在是功不可没。
亏她开始还觉得李家要万两聘礼贵,现今看却是她家赚翻了——别的不说,只一个“甘回斋”就给她丈夫和儿子挣了多少钱?
她儿子这个媳妇真的是娶着了!
“好孩子,”云氏拍拍红枣的手勉励道:“你是个有福的。”
对于云氏的突然亲昵,红枣有一刻的惊愕,但转念便以为她婆是在为谢尚欢喜,便贴心言道:“都是爹娘平常教得好,老爷才能有今天,连带媳妇也跟着沾光。”
……
红枣云氏到天香院的时候,谢知道和谢奕正在外书房。听人回说谢尚来信了,谢知道立刻问道:“知道少名吗?”
报信的人恭敬回道:“太太只说要同着尚太太给您亲自道喜!”
闻言谢奕转了转眼珠,插口道:“爷爷,那必是我哥考的极好——难不成是取了五魁首?”
乡试前五名必取五经魁首,就是俗话里说的“五魁首”,其中第一名称解元,第二名亚元,第三名到第五名称“魁首”。
“爷爷,”谢奕兴奋拉扯谢知道:“咱们快去瞧瞧!”
“哎!哎!”谢知道好脾气地连声答应。
“娘,”一见面谢奕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哥是不是中‘五魁首’了?”
至此云氏方才跪下给谢知道磕头道喜,红枣跟着一起跪下……
“解元?”谢知道惊异过后就伸手要信:“信呢?快给我看看。”
亲眼看一遍信,谢知道激动得拍着信纸叫好:“好!好啊!”
一直以来,谢知道心里都有个隐秘的心愿——科举考过他爹去。
只他能力有限,达不到,然后儿子谢子安也不成,没想谢尚做到了。
先谢尚得了府试院试两个案首,谢知道就极其高兴,今儿知道得了解元就更高兴了——他孙子乡试再一次越过他爹了!
“赶紧地,”谢知道道:“告诉老太爷去!”
眼见没人提起一起乡试的谢子平,葛氏心里着急扯了儿子谢允青一把。
谢允青也焦心他爹的前程,但碍于老太爷还没看,他爷不提便不好追着问只得示意他娘稍安勿躁,且等到了五福院再说。
谢老太爷得大房儿孙的报喜,知晓乖孙谢尚中了解元心里这个高兴啊就别提了。
“亏咱们先前商议说要多备一个牌坊的石料,”老太爷:“现看来还是备少了。还得再备一个,不止,这回知微和子平也中了,还得再备三个牌坊的石料。”
忽然听到老太爷提及谢子平,谢子平一房人不觉喜出望外,谢允青正要乘机询问有关他爹的详细便听老太爷又道:“知道啊,这一下子要添三四个牌坊,咱们村口的地方还够吗?”
谢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