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过来的谢尚口述今儿的策论让显荣录下,谢子安一旁听后点头道:“文章作的没差,现只等几天后的传胪礼了!”
“这两天你且好生歇息,养足精神。”
谢尚伸了个懒腰,叹息说:“可算是能好好歇一回了!”
一头倒到炕上,谢尚想睡一会儿。无奈精神太过亢奋,怎么都睡不着。
谢尚干脆地就不睡了,开始畅想传胪礼那天要怎么表现,于是还真叫他想到一个问题。
“爹,”谢尚问谢子安:“我记得您先前跟我讲过传胪礼那天一甲会跟着礼部主事捧着皇榜走御道从午门正门出,但换穿官服却是在发榜后的贡院,那么问题来了,传胪礼那天我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穿红吗?那要是中了状元还好,万一不是,岂不是很尴尬?”
“但若不穿,又显得我不够自信,毕竟我中的可能最大了!”
从没有这个烦恼的谢子安……
谢子安回想了一刻道:“我记得你元座师当年穿的是深蓝色袍服,你跟他一样,肯定没差!”
谢尚想了想:“爹,皇宫里有能换衣服的地方吗?”
谢子安打击道:“别做梦了。你空身人进宫,多出来的衣服你打算搁哪儿?”
闻言谢尚颇为泄气道:“说好的‘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结果金榜题名时候都不能穿红,看着一点也不像!”
谢子安不舍得儿子失望,安慰道:“衣裳都是小事,你若真能被点中一甲,穿红穿蓝都是小事,最体面的是你将能一座内城大宅院——一甲进士及第,这及第可就是座好宅子,你不想想怎么收拾?”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谢尚闻言终是高兴起来,兴致勃勃道:“对,我还能有个宅子。”
“爹,这宅子到底多大啊?有花园没有?”
……
理论上弘德帝得在殿试后的第三天去文华殿听“读卷官”读卷才能知道内阁们主意三鼎甲的文章,但因为有莫非这个暗探,弘德帝次日午晌便看到了谢尚的文章,然后忍不住笑道:“谢尚这话有些道理,金榜题名时如何能不穿红?你倒是和礼部提提,且往后传胪礼上都叫新进士穿红!”
“不过这一回却是来不及了,嗯,李顺,这谢尚既还想要个花园宅子,你且叫人挑个齐整的给他!”
说起来都是一甲及第,但及第和及第也是有差别的。弘德帝感念谢尚的做马掌,修水窖的好处,特意嘱咐李顺挑个好宅子给他。
李顺闻言自是答应。
过去几年李顺家乡因为水窖的缘故,家里人即便遭遇了大旱,日子却还能过。现得了弘德帝圣旨,李顺对谢尚宅子的事便办得格外经心,挑一处带花园东西侧院后院的三进大宅不算,还想着文明山和谢尚是年龄相近的同乡,便安排了隔壁的同规格花园宅地给文明山,让他跟谢尚做邻居。
状元探花都安排了好宅子,榜眼也不好落下,所以李顺干脆地把这条官帽子胡同的余下一个空宅也占了。
四月十九传胪礼,弘德帝在韶乐中升座后首先看了眼新进贡士。
看到当先的一点红,弘德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这谢尚到底还是自信地穿了红!
所以他让李顺备下的红袍很不用拿出来了!
过去几天看到莫非报告里谢尚跟他爹谢子安各种穿红穿蓝地辩论,弘德帝看得审美疲劳,于是又让李顺准备了红袍——一件衣服而已,弘德帝心说:至于这么纠结吗?
于谢尚而言,这件衣服还真就这么重要。
谢尚经过几天的艰难抉择,终还是不顾他爹的劝说,一意孤行地穿了红——人生得意须尽欢,谢尚心说:连穿红都不敢,还得意个屁啊!
在某些方面,谢尚就是这么偏执!
第433章 连中六元
丹墀御道上传制官高声宣读:“某年四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谢尚!”
谢尚逞一时之性穿了红,自站到午门后就后了悔。
不说跟他站一处的贡士都是深蓝浅蓝柳青,他站在其中特别醒目外但看到广场前的官员多是青绿官袍,红袍就跟这时节他爹搁城外由庄子改建的花园里的红花一样特别稀罕,谢尚终于感到了不妥——朝廷只四品以上官员的官服才用绯色,而京师官职普遍较低,他穿一身红有些太过张扬。
一甲,即便状元授官也只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保不准他将来的上级现正穿着青、绿色的官袍在人群里腹诽他狂妄不羁。
还没授官就先得上官同僚厌弃,实为不智。
这话先前谢子安都跟谢尚提过,但当时谢尚完全听不进去。现在事已至此悔也没用,谢尚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维持人前状元舍我其谁的自信人设。
直等跟着鸿胪寺的司仪官进了宫,离了午门广场和一群官,谢尚方才舒了一口气,心说可算是暂时离了那群人了!
结果真站到丹墀下,谢尚不免又纠结他穿的这身红会不会触怒弘德帝,让自己到手的状元就此飞了。
谢尚想着自己的心思,这第一声竟然就没反应过来:那谢尚是在叫他!
不过一甲要喊三声。于是传制官又叫:“第一甲第一名谢尚!”
文明山自第一声听见叫的是谢尚,心里叹息:他终还是没比过谢尚!
文明山看传制官都叫第二声了谢尚还没反应心说不是乐傻了吧?
想着刚刚鸿胪寺司仪说这都是常有的事,让周围人相互提醒,文明山便拉了拉手边谢尚的袍角,低声提醒道:“御道出列!”
至此谢尚方才恍然——传制官现叫的“谢尚”就是自己,他的状元还在!
谢尚心愿得偿,脑子立刻恢复清明。谢尚按刚刚司仪官教导的站起身躬身急走去御道边跪了往金銮殿方向行五拜三磕礼……
弘德帝御座瞧见,心说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