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用给那个得闲宁可在家数糖,也不想着如何报效陛下的谢子安写报告了!
虽然早知文官多奇葩,但奇葩成谢子安这样的还真没有!
想着过去八年谢子安的各种鸡糟不丈夫,莫非有些高兴地抱拳道:“属下遵命!”
骆炳点点头,和气道:“莫非,这几年你辛苦了。对于今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对于尽职的下属骆炳一向不吝于在权限允许范围内给予优待。
莫非想了想道:“大人,您看明春我能不能下场考个县试?”
谢子安身边卧底九年,每天熬秃头给上级写密报的莫非觉得科举真没他想的难,他很可以下场一试。
骆炳……
早起去国子监谢尚没有穿红,而是穿了件寻常的深蓝色暗纹袍子。
谢子安思忖再三,今儿也没穿正红锦缎的三品官服,更没穿蟒袍——地方官不经宣可进不去国子监。
所以为了今儿来给观礼,胆大妄为的谢子安决定乘着腰牌还在自己手里打个时间差准备穿着六品官服混进国子监。
担心谢福在身边拦阻,出门的时候谢子安假惺惺地告诉谢尚说他要去吏部递折子,让谢尚一个人去国子监,然后又以谢尚人生地不熟为由,打发谢福跟着去照看。
谢福不疑有他,跟谢尚走了。
谢子安先跑了一趟吏部,搁主事处递了折子,出来便指示轿夫去国子监。
轿夫不是谢福能知道主家的一切密事,闻言自是照做,于是谢子安拿着翰林的腰牌长驱直入进了国子监。
进内寻到元维往他身边一站,元维很唬了一跳,颇为惊异道:“子安,你怎么来了?你的腿好了?”
至此谢子安方想起昨儿告假的事,尴尬笑道:“今儿这样的日子……”
元维恍然一笑,不问了,拱手道:“子安兄,恭喜令郎连中六元!”
“这么大的喜事,什么时候摆酒啊?”
眼见元维还不知道他外放的事,谢子安颇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就好,正方便他混典礼,然后便心安理得地和元维攀谈起来……
为了方便考试,陆炳收莫非充任了自己的亲卫。
暗探莫非跟着陆炳头回穿飞鱼袍站在人前,不觉东张西望,然后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里的谢子安——没办法,太熟悉了。
莫非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心说这谢子安怎么也来了?他不是已经外放了吗?
怎么还穿一身六品冠戴?
心念转过,莫非气得咬牙——这谢子安是当他们锦衣卫瞎子呢?
但气归气,莫非却是站着没动。莫非先看了一眼前面的上司,眼见上司目光看在别处,莫非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也把脸转到了别处——捞过界是为官大忌,莫非想:他现只是个亲卫,只负责听从上司的使唤,看门的事可不归他管!
骆炳当然也看到了谢子安。作为一个父亲,骆炳挺理解谢子安的心情,加上他确认谢子安的无害,便也做没看见状——法理之外尚有人情,他揪了谢子安事小,但难免为天下人骂不近人情。
他们锦衣卫的名声搁人嘴里原就不大好,很不必再节外生枝。
两个深知底细的锦衣卫都不作声,其他不知道的人就更无怀疑了,如此加上谢子安刻意地收敛低调,还真叫他混进了弘德帝今儿讲学的辟雍。
所谓辟雍就是一所四面环水的宫殿,其中“辟”字通玉璧的“璧”通用,寓意宫殿四周环绕的湖水水澄清像一块无暇的玉璧;“雍”原意水中陆地,所以这宫殿就取名为“辟雍”。
辟雍是历朝历代天子讲学的宝座,殿里设有和太和殿一样的九龙宝座。
谢尚同文明山艾正等新科进士在国子监门后广场会齐后便列队来辟雍听弘德帝讲学——新进士号称天子门生,所以今儿便有个听弘德帝传一回道的仪程。
依旧没资格进殿,谢尚等人在过了辟雍前的石桥后便按礼部司仪的指示,在大殿旁的甬道上环形散开,而文武百官也是一样——于是谢尚忽然便看到了他爹谢子安那张脸,一时间惊掉了下巴,心说他爹怎么也来了,还作这身打扮?
谢子安心里有鬼,并不敢似前儿那样张扬。他冲儿子挤挤眼睛便就混入人群低下头去。
谢尚……
一时弘德帝御驾亲临,少不得一通礼炮,礼乐以及新进士和文武百官的五拜三磕。
周文方作为翰林院掌院随驾同来。
于礼乐中站定周文下意识地望一眼下属,然后便看到混在人群的谢子安。
周文方掐胡的手顿住了——这谢子安昨儿不是外放了吗?怎么今儿还搁他翰林院队伍里站着?
作为天子近臣,周文方自是知道谢子安升官的事。
能走到现在的位置,周文方脑子自是转得比常人快转眼明白了谢子安的心思,周文方把脸转到了别处——锦衣卫都没发现的事,他乐得闷声发财。
不然爆出来,他不仅得罪了锦衣卫,也少不了被御史台参御下不严。
他吃饱了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横竖谢子安已经外放,过了今儿,就再不干他的事了!
于是周文方也没吭声。
弘德帝升座后,先由周文方请旨讲了一段“经”,然后再由国子监祭酒讲了一段“易”,最后方由弘德帝讲了一段《四书》“为人君者止于仁”。
弘德帝讲学的时候,所有人都跪地听讲,以示受教。
一时讲完,众人站起,又有司礼监掌印李顺宣读圣旨给一甲授官,于是众人又重新跪下。
至于其他人,得参选了庶吉士后再授官。
“奉天承运,”李顺念道:“皇帝诏曰……今授一甲第一名谢尚翰林院从六品修撰,赏穿麒麟服;授第一甲第二名艾正翰林院七品编修;授第一甲第三名文明山翰林院七品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