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笑笑果真转找谢福。
谢尚早知他爹不可能答应,如此说不过是跟他爹委婉借人罢了。
陛见的消息来得比谢子安想象中的快。次日午晌便有宫里的小太监来谢家传旨,让谢子安明日早晌去宫等候陛见
儿子和自己的前程已定,谢子安归心似箭,巴不得赶紧陛见了家去。
傍晚谢子安跟出门逛了一天的谢尚道:你要买什么这几天可要加紧了。明儿陛见后再请了酒咱们就回雉水城去。
这是我刚拟的日子,你瞧瞧。
接过帖子,谢尚看他爹定了五月初六的日子出发,立刻道:爹,按您这个安排,咱们五月二十前就能到这样六月初一开祠堂,那我圆房的日子是不是就能定在六月初六了
噗-,“谢子安憋不住笑了:“这么急不可耐?
谢尚不要脸地笑道:“爹,我这不是赶着让您抱孙子呢?
谢尚脸皮够厚,谢子安逗起来无趣,只得点头道:“算日子倒是充裕,那就六月初六吧!
“但你还没行过加冠礼,干脆地就定在六月初一开祠堂时一起行加冠礼。”
谢尚当然愿意一一他又可以得宝石了。
上回他爷还说给他备了一匣子宝石,而且他太爷爷在红枣及笄的时候给了一匣子宝石,没道理他加冠没有。
爹,“谢尚嬉皮笑脸地问道:“加冠礼您绐我准备了什么
谢子安鄙视:“出息!都是做官的人了,还只想着我的东西”
谢尚笑得无耻:“爹,我再做官,也还是您儿子
爹,您会送我什么?
谢子安为谢尚缠得没法,没好气道:“你去我书房自己瞧去!
谢尚跑去书房,一进门使瞧到画案上摊着的一幅画。画还只个草图一一画上的男子才一个轮廓,连眉眼都没有:但从男子头顶宫门上标着的午门来看,这男子必是他无疑了一一他爹竟然画了一张他穿红袍中状元走御道出宫的行乐图。
谢尚激动坏了。谢尚没想到他爹能费心费力给他画这么一幅画。
这画的是他人生的得意时刻,亏他先前还惋惜他太爷爷、爷爷、娘跟红枣都不在,都未曾见。现有了这么一张图,就不只是他太爷爷、爷爷、娘跟红枣能身临其境,就是将来他儿子、孙子、重孙子都能看了
他爹真是太贴心了!
“爹,谢尚跑回正房跟谢子安提要求:“您画得真是太好了。您能不能再给我多画一张长安左门看黄榜的看榜图、一张国子监赐穿麒麟袍’,一张“洞房花烛″,凑成一套四张竖条幅?
来,谢子安听笑了,跟谢尚招手:“过来,让我瞧瞧你的脸有多大,才能跟我开这样的口!
谢尚不以为然地给自己辩驳道:“爹,我这回连中六元,论理该跟您讨一套六张的竖条幅才是。我这才讨了四张:已经很谦虚了!
啧,你还越说越有理了?
谢子安嘴里嘲讽,心里却因为儿子的话而生了怜惜一一过去十年,儿子一人在家乡支撑门户,甚至这回科举考试前四元也都是儿子自己张罗,他连面都未曾露,现儿子不过跟他讨几幅画,这要求真不算过分
早起吃过饭谢子安穿了蟒袍坐了八抬大轿迫不及待地去皇城候见,谢福随行。
谢尚没了向导,加上关心他爹的陛见便哪儿都没去。
枯坐无趣,谢尚让显荣拿了小厮们赶画出来的御赐宅子平面图琢磨装饰改建
在京九年,谢子安还是头一回单独陛见,说不紧张那是哄人,但谢子安自觉不能输给至今不知人事的儿子,于昨晚在卧房把今儿陛见的礼仪应答反复练习了许久,所以今儿进了乾清宫后给书案后站着的弘德帝请安问候是一点没慌,一点没错。
谢卿,弘德帝没有叫起,而是招手道:你来瞧瞧朕的这幅字如何
谢子安没想弘德帝如此和蔼好亲近不觉一愣,但转即便磕了个头道:“臣领旨!
没甚迟疑的谢子安站起身走到龙案侧前,壮胆一瞧,瞧见白纸黑墨四个大字“连中六元”。
谢子安赶紧跪下道:“陛下洪德,微臣犬子不敢居功。”
弘德帝轻松笑道:“俗话说教不严,父之过。这儿子不好,是父亲的过失,那么儿子有了成绩,自然也该是父亲的功劳
令郎谢尚此番能连中六元,你功不可没一朕以为只一句教子有方可不足以形容你于儿子教养的用心
所以朕决定把这张字赐给你。一来表彰你教养了一个好儿子;二来也叫世人知道你儿子能连中六元不独是他自己用功,还少不了你这个父亲的苦心教养一一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三则朕希望你到山东后能将这份教子之心用到地方教化上,为朝廷多栽培人才
弘德帝短短几句话说得谢子安感激涕零,额头碰地道:陛下厚德,臣及犬子没齿不忘!
弘德帝点点头方才叫起,然后又赐坐赏茶。
谢子安已经放过三回乡试主考,参与三回殿试,都没出岔一-弘德帝倒不担心谢子安做不来大宗师不过提学官除了掌一省举业,还担监督一省军政大责一一为了叫谢子安对自己忠心,不轻易地被驻地封疆和布改笼络了去,弘德帝当下也是费尽心思。
单从这点说,弘德帝也不容易。
爹,看到谢子安从宫里拿回家来的连中六元横幅,谢尚难以置信:“这是陛下赏给您的
言外之意是不是搞错了?
谢尚的小心思瞒不过谢子安的眼晴,谢子安把弘德帝的话转述了一逼,谢尚瞬间自省,然后问谢子安道:“爹,陛下若觉得我传胪礼上不该穿红,为啥又赏我穿麒麟袍?
谢子安沉吟道:“圣心难测。
单从今儿陛下赐字来后,陛下对你是在敲打,但联系上我这个官是在宫门大声呼喊,正被御史台参有辱斯文,人前失仪的时候分封,似乎陛下又不是太在意。”
尚儿,你拿笔把这几状事都记下来,咱们父子俩好好琢磨琢磨!
谢尚中会元的余波还未散尽,这天雉水城人忽看到八匹马从南城外驶来,马上的皂衣衙役腰间个个扎着红绸一这是殿试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