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听出谢尚话里的关心, 心下感动,笑道:“老爷这是担心我?”
看谢尚不否认,红枣眨眨眼,委婉道:“我车上睡得着!”
她多留一天事小, 下人们却是得人仰马翻地给她擦屁股。
红枣是个省事的人, 若非不得以很不愿意节外生枝。而行路于她不过是坐车。
哪儿歇不是歇?红枣心说:车上歇还有摇篮的晃动感, 没准她还能歇得更好。
想起昨儿车上红枣的小呼噜,谢尚没有坚持己见,笑应道:“成,那咱们明儿就继续赶路。”
昏暗的车厢, 红枣全身心依靠他熟睡的鼾声让谢尚觉得莫名温馨,他还想重温。
泡一个热水澡,再歇了一觉。早起红枣虽觉得腿酸胳膊酸,精神却是完全恢复——昨儿她劳的原就是体而不是心。
坐车无聊,红枣便给自己做按摩以缓解乳酸堆积引发的肌肉酸痛——谢尚早前说过等到了济南要同她去看李清照和赵明诚的联名石头。
她得尽快好起来,以防谢尚改了主意。
谢尚瞧见红枣跟小蜜蜂似的一会儿锤腿一会儿捏胳膊,便指着自己的胳膊大言不惭道:“红枣,你也替我捶捶。”
“这里、还有这里,你都替我捶捶!”
红枣眨眨眼,心知肚明地故意道:“老爷,上山累的是腿,怎么换到你累的却是胳膊?”
谢尚无耻笑道:“昨儿上山不是我拉的你?回头又被你枕了一路!”
原来谢尚是这样想的!
红枣听得好笑,但没有辩驳得依言给谢尚锤胳膊。
虽然上山的事有待推敲,但拿谢尚当枕头确有其事,红枣大人大量决定不和谢尚计较……
午晌休息的时候,红枣看谢尚的小厮长随特别勤快,一个个提水擦拭马车、马鞍,禁不住奇道:“这是做什么?”
谢尚笑:“该是一会儿要见福叔的缘故。”
一句话红枣懂了:谢福虽久不在家,但家里还流传着谢福的传说。
于是红枣的小厮也跟着忙了起来——一样的马鞍,振理他们凭啥比他们新鲜?
他们可不想叫振理等人给比下去。
红枣想想有些奇怪道:“赶路灰大,这马车下一个驿站再擦也来得及。”
谢尚摇头道:“福叔可能就在下一个驿站侯着。”
“爹的庄子在济南城外二十里的地方,还在城外长亭的外面。”
“今晚咱们住庄子?”红枣抓到了关键。
“爹在城里的宅子还没上梁,”谢尚解释道:“咱们过去瞧瞧还行,住却是不能。”
红枣知道她公爹一贯迷信,闻言倒不是如何吃惊。现她就关心一件事。
“老爷,”红枣问:“咱们在京的宅子是不是也要上梁?”
“当然!”谢尚理所当然道:“不过这具体的日子,还有请哪些客人都得等咱们进京后才能定。”
闻言红枣懂了——这上梁就是新官上任的社交亮相。
红枣道:“那咱们必得好好准备准备!”
红枣知道她的任务来了。
谢尚点头道:“到时请客的日子我定,但具体的操持就要靠你了。再还有女客的招待。”
“京师不比雉水城,宴请都是老亲。人情都有旧例。”
“今儿见了福叔,他会给我一份爹娘在京的礼单存底。回头我拿给你。”
云氏两地跑,女客的人情也是谢福一手包办。
有参照就好,闻言红枣舒了口气,不然她还真有些无从下手。
去了对上梁的担心,红枣又有了新的问题。
“上梁前,咱们住哪儿?”
谢尚回:“还是先住咱们的宅子!”
“爹倒是有宅子,但我担心若不先住一阵,自家人都不熟悉自家的事,请客那天容易出纰漏。”
红枣认同:“老爷想得周到!”
她头回经历这样的大事,红枣暗想:必得先占个地利的便宜,多做模拟。
……
谢福果然就侯在下一个驿站。两下里见面,谢尚红枣的小厮跟接受检阅的士兵一般一个个衣冠整齐,连腰带都扎得一般长短。
红枣看得服气,忍不住和谢尚玩笑道:“福叔威武!”
谢尚点头:“咱们以后也得历练出几个这样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