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红枣教儿子画技时依旧自顾练字,没跟着一起听。
不过今天,李满囤却是没有二话的跟上了。
元维能当他女婿师傅,李满囤暗想:学问必是没有二话,如此他夸赞的分量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难得这样的机会,他必是要去听听他对女儿的夸赞,感受女儿的荣光!
李满囤老爷就是这么耿直。
眼见长辈们都去花园,艾承贤、艾承善自没有说不的道理,便跟在李贵中身后一起去花园。
俗话说“士隔三人当刮目相看”。
得了红枣这个现代考试机器恶补的李贵中今儿听元维、文明山、元秀和谢尚议论《紫藤图》只觉得字字珠玑,句句开朗,不禁频频点头。
看在完全听不懂的艾氏兄弟眼里只觉得李贵中装腔作势,不懂装懂。
“你听得懂吗?”艾承善没好气地问道。
感受到对方的不善,李贵中一点不弱地顶了回去:“我姐姐画的!”
你说我懂不懂?
艾承善哑然:他还真不能确定。
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艾承贤眼见弟弟吃瘪,上前帮腔道:“你既是知道,那我考考你,刚元大人讲的那一句‘目有所极,故所见不周’是什么意思?”
李贵中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难的?这句话说的是人的眼睛视角是有限的,作画时得掌控好视角,把静物在纸上通过平、深、高等远近技法正确地表现出来。”
竟然听着还挺似回事!
不大通绘画的艾承贤没话了,想想问道:“这些都是你姐教你的吗?”
“当然!”
李贵中似才学会打鸣的小公鸡一样得意洋洋道:“我姐对我可好了,什么都肯教我!”
“那你会画紫藤图吗?”艾承善依旧不服气。
闻言李贵中有点小心虚,但面上却一丝不显地佯装镇定道:“这个紫藤图是我姐新画出来的,足画了近一年才完工。我来的日子浅,至今才学了个皮毛。不过,”
李贵中一点没谦虚地指着头顶那一族最大的紫藤花串再次嘚瑟道:“单画这一串的一点透视法,我姐说我算出师了!”
“一点透视法?这是什么技法,我怎么从未听过?”
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陌生声音,李贵中讶异回头,然后方发现亭外的鹅卵石道上新来了四个生人——一位老爷和三个年青少爷。
谢尚抬头看到来人,立悄声告诉道:“元师傅,孟大人来了,我迎迎他去!”
元维点点头,谢尚迎出醴泉亭拱手赔罪道:“孟大人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
来的正是孟辉和他的三个儿子:长子孟笎、次子孟筠,幼子孟筤。
其中孟笎十三、孟筠十一,年龄和李贵中相当,只孟筤小了些,才刚六岁,还是个小豆丁。ァ 首发、域名、请记住
孟辉亲扶起谢尚熟稔笑道:“贤侄免礼!我知道你今儿客多事忙,就没等人通传,自己便走了进来。”
“这细说起来我也该给你陪个擅你们入的罪。如此咱们倒是两免了吧!”
……
听明白来人身份,艾承贤、艾承善就更郁闷了——他们一会儿管孟筤这个才井栏高的小短腿也得叫世叔!
转身看到元维,孟辉打了个哈哈,拱手客气了一句:“元大人!”
便算打过了招呼。
其疏离之意跟怕被穷亲戚沾上的富人一般没啥两样。
元维见状不免有气,便也只敷衍了一个拱手和一句凉凉的“孟大人!”
再不服气,元维不屑地想:当年陛下御笔点的状元也是我元维,而不是你孟辉!
哼!
谢尚看元维和孟辉话不投机半句多,唯有一笑置之,继续介绍:“孟大人,这是我岳父……”
孟辉抬眼一望,入目李满囤脸上的大功德纹,立刻恍然——他就说谢子安不似个没算计的,干啥早年便给长子定下一个名不经传的庄户姑娘做媳妇?
原来真相在这儿!
看来那谢李氏在她爹当年这份能起死回生的功德里就已展露头角,进而入了谢子安的眼。
谢子安真是狗屎运!
出于对冥冥天道的敬畏,孟辉对李满囤反是比元维客气,抢先笑道:“李老爷,大喜!”
闻言李满囤颇觉受宠若惊——他何德何能能到大人们一声老爷。
“孟大人,言重!”李满囤恭敬施礼道:“学生愧不敢当!”
孟辉笑道:“今儿是你外孙的满月宴,原该以你为尊!”
元维见状不禁冷笑:原来你孟辉也有说人话的时候!
对艾正和文明山,孟辉又复了先前对元维的高冷。
孟辉读过他两个的文章,没觉得比自己强,偏名次却比自己高,甚至还进了自己没能进的翰林院,自不会有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