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哥儿的亲事和尚老爷的前程虽难但都可后议,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给老太爷、大老爷一个说法。
既瞒不住,谢子安沉吟道:“那还不如我提斾写信告知。就说人我替奕儿相看好了。只流年不利,得等两年再说!
总之先拖着,而两年后他进京述职,真可见机行事
大定,王氏来舒家给舒窈行簪钗礼。
看王氏下车后跟庄氏进入客堂,舒窈的奶娘阮嬤嬷跑冋舒窈所住的东耳房,悄声告诉道:“小姐,小人看到李太太了!
炕上端坐地舒窈闻言无声地撩起眼皮,于是阮氏继续讲道:“头上戴着足金金珠头面,穿着暗红羽纱面的白狐裘,跟她的媳妇丫头也都穿着狐皮袍子。
看穿戴倒是不差。
比预想的强!
舒窈低头看看身上的银鼠皮褂,心说李太太有皮裘就好,如此倒是不必换了。
进屋看到舒窈白面皮瓜子脸杏核眼睛樱桃口,长相比起满月宴上的京师小姐来一点不差,王氏不禁喜得笑眯了眼,心说是个美人
她儿子好福气
为给王氏留个好印象,舒窈见王氏一直垂首敛目
如此虽没看到奶娘口里的金珠头面,只入目了王氏香色缎经绣喜相逢出风银鼠袍子的下摆和下摆下外露的大红洒金银鼠裙角,舒窈依旧轻舒一口气:李家的生计比她想得好,起码不差出客的体面衣裳。看来谢李氏对她娘家父母的帮扶是真的一一百余亩地一年的出息也就够这么一套衣裳!
等看到陈媒婆端来的托盘里摆放的一套赤金鸾鸟衔珠钗、手镯、耳坠首饰上的珍珠,粒粒都有她小指甲盖大,舒窈算是彻底放了心一一先李家下得聘礼虽是少了点,但办得这簪钗礼的东西却是不差。李家没在这种小件上省钱,可见不是苛刻人家,或许她出门后的日子,如她祖父所言,并不似她先前臆想的那样糟糕
无论王氏还是舒窈,都是软性的谨慎人,簪钗礼行的顺顺利利。一时礼毕,王氏出屋坐席,舒窈依礼送出卧房门
转身回来,阮氏神秘告诉道:“小姐,小人刚看到了,李太太看您的眼晴一直在笑。看得出她喜欢您
这是个好现象。
李家人口少,就姑爷一个儿子,她家小姐嫁过去后日常就只要孝敬好公婆就行,并没有妯娌掣肘。而李太太,明显是个好性一一刚簪钗礼,竟没一点试探考察她家小姐的意思。
一望便知是个没心机,不善耍阴私小手段磋磨人的!
如此门第低点便低点吧,阮氏心说,她小姐过去有日子过就行!
阮氏是舒窈娘冯氏的陪嫁丫鬟,早年也是个争强好胜旳主。
但自打冯氏死后便心灰意冷,现唯一的盼望就是她小主子能过两天轻松日子。
作为当事人,舒窈也是心有所感,现听到奶娘如此说,不禁羞涩道:“没想刳李太太说话这样和气!
被人喜欢是件高兴的事。舒窈再早熟,也还是个孩子,话音里不自觉地便带出心里的高兴,脸上乜挂了笑,显露出脸颊上的小酒窝
看到余庄头进屋,李高地放下烟锅颇为期待问道:“可是满囤回来了?上回来信说十月二十六启程,算日子就是这两天道家。
余庄头抱拳笑道:“给老太爷道喜,刚我家老爷来信,说谢大人保媒给中哥儿说了门好亲事,得在济南多留十天定亲!
亲事?“李高地惊异:“贵中的亲事定了?
余庄头呈上书信,李高地等不及于氏给拿剪刀,直接撕拉一声扯开牛皮纸信封,拽出里面的信纸,抖开
別看李高地信拆得挺快,读信却不是一般的慢。
似李满仓还好,于氏、郭氏、李贵雨等人却是等得心焦
爷爷,李贵雨忍不住道:“我替您念吧
不用!李高地只顾自己看,头不抬地拒绝道:“我看到了,谢大人给责中说的是济南舒家的长房嫡长孙女。虽说父母都不在了,但祖父、叔叔都是官。原也都在外地,只祖母去岁死了,方都回济南守孝。“也是咱们贵中命定的姻缘。这回贵中家来,过济南的时候,这舒家小姐才刚出孝,家里祖父想着女孩没祖母母亲教养,正托人说亲,打算把女孩儿给婆家教养,谢大人听到信,看咱们贵中合适,就给牵了红线
这倒是有缘千里一线牵,不管心里怎么想,当着余主头的面,于氏只夸好:“没想贵中这就说到了宫家小姐
李高地原本对女孩儿无父无母心存疑虑,但听得这话,立便笑道:“没错,怎么说都是位小姐!家世出身摆在这里,说起来还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体面。
而无父无母正好省了往后年节回娘家的花费一一看看红枣这些年给他李家送了多少财物
何况济南还那么远?
谢大人这个媒,“李高地由衷赞叹:保得好!
里子面子都有了
有李高地给李贵中的亲事定性在前,在场其他人不免跟着都赞了一回。
夸完接着看信,李高地不免皱了眉,问余庄头道:“满囤说腊月里还要迎亲?这么远,可怎么迎?再还有贵祥的亲事呢!
余庄头道:“老爷信里没详细说。依小人愚见,老爷这信就是提一句,具体的还得等我们老爷回来后再牲
李高地点点头:“罢了,这事我回头跟我哥、族长、还有满园说一声!
余庄头抱拳谢过,随即告辞。
他小主子腊月就要迎亲,他要忙的事多着呢!
好好的官家小姐,怎么会给人做养媳?“郭氏跟李满仓嘀咕:“这里面别是有什么古怪吧?有古怪也不干咱们的事!抽着旱烟的李满仓不耐烦道:“你有这闲心倒是多想想贵雨媳妇什么毛病,怎么至今没个孩子?
郭氏
再贵祥媳妇就要进门了,而他今儿却跟我说他想把新房做在村西自己的宅子。
“为什么?“郭氏完全地出乎意料:“家里现又不是没地方住?
这是有地方没地方的问题吗?“李满仓心酸笑道:他这是想分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