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劫持
两手揣在大衣口袋里的吴雪,一张娇俏的脸溢满焦急之色,忧心悄悄步履匆匆走在石径上。
她所行的小巷,偏僻窄长,可单向行驶车辆,两车交汇时则须细致驾驶。
窄巷两边皆是些零散分布的工厂、小店铺、低矮民房之类建筑物,大都已经关门停止营业。一眼望去,路灯稀少光线暗淡,只有在工厂大门口或依然营业的小卖店门前,灯光略为明亮些许。
若再往前走几十米左拐,经过一处小斜坡,即可上到一条较宽的支路,再前行两百米左右就可到达干道路口。在那里就可搭乘出租车或者公交车。
凄清的巷道里,偶尔可见快步行走的零星路人。
由于今天一位同事家有急事,她因而拜托吴雪帮忙送货。
吴雪并不乐意。一方面,自己还有许多业务点需去办理事务。另外,也想早点下班回去陪伴方子建。
无奈同事百般恳求,说什么货期已到,不能延误以免失去信用,拜托他人更为不宜,我们关系最好恳请务必帮忙,它日请客以作答谢等等。
吴雪鉴于情面只得勉强同意。急急忙忙办完自己的业务,又立即赶回公司提取同事货品,已是濒临下午六点时分,再搭乘公交车晃悠了一个多小时,方才到达西郊合仁工业区。几经询问找到了交货地点,见是一家妇婴用品店。她急匆匆办完交货手续后,走出店门天已黑透,查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二十多,焦虑赶不上末班公汽,晚饭也就无暇顾及,匆匆忙忙踏上回程之路。
快速走动一阵后,吴雪放慢了些步伐,跑了一天的路程加之走动太急,双腿已经有些酸痛。
近日寒流袭来气温骤降,天气异常寒冷,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彷如凝固在空气里的白絮,团团飞旋缓缓飘散不见。
四周阒然无声,只有吴雪孤独的脚步声,打破沉寂。
吴雪双手拢紧些长绒围巾,接而从大衣兜里取出手机看视时间,已然八点四十,想必赶不上末班公交车,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打的回去。如此遥远的路程必然花费不少,非得让公司或那位同事给我报销不可。
吴雪又想到已至晚夜没见到自己,子建竟然没打电话过来关心关心,不禁黯然心伤:虽然现在已经和方子建住在一起将近半月时光,可是子建一直一副魂丢魄飞摸样,经常答非所问,眼神时常茫然盯视自己,神态却似在漫游远方。
是不是她那张凄美绝伦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是不是余情未了的他、在思盼破裂的镜再度重圆?
尤其是当美联的幽愤面容,出现在吴雪的记忆里时,她那颗波动不止的心更为惊恐不安:我爱他,我没有选择,我没有退路,我是被逼无奈。美联,不要恨我,要恨就恨造化弄人吧!不论是何结果,哪怕是场空梦,我都要抓住,紧紧抓住他。
天穹,夜炫黑月俏白。
幽巷,霜寒身心憔悴。
虽然早些时候已经给方子建去过电话,告知他今晚自己要晚些到家,让他自己先吃饭不必空等。但是想到方子建的颓靡无主神态,三分无奈七分凄酸的吴雪,念思悄然再起:还是再打个电话吧!时常无由无故的就是挂念于他,这就是命运吧!怨也只能责怨自己,为何偏偏喜欢这个让人操心又操劳的呆瓜!
故此,吴雪又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有光线从她身后闪射过来,照亮了附近的漆黑路面。
吴雪出于本能侧身瞟视了一眼。
她身后不远处,一辆模糊不清的小轿车,亮着车头近光灯慢速驶来。
吴雪回过身继续向前迈步行走,手指点动手机按键,看见手机电量所剩无几,急忙在通话记录栏里找到方子建的号码,按下重拨键。
她耳内响起呼叫声,一声、两声、三声……
猛然,她被一方湿漉漉的巾帕紧紧捂住了口鼻,浓烈的刺激性气味钻鼻而入,涌进胸腔。
拼命挣扎的吴雪,腰身剧烈前弯。
她的上身及两臂,被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牢牢抠紧。
远处昏黄的灯光在她眼中晃动不停,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两腿瞬间虚软无力,身体重如千钧沉坠下去。
她的两只手臂无力地耷拉下来,眼睑渐渐阖上,黑暗快速笼罩住她的眼。
昏暗灯光下,一人强壮的身影站立着俯视瘫软在地的女子。黑影随即弯身伸出双臂平抱起女子,立直身体向身后不远处的轿车大步走去。
褐色的大挎包垂挂在女子身下,静静晃荡着。
吴雪的一对眼皮轻轻抖动,蓦然双眼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屋顶和一盏白色的吊灯。
两手支撑着床面缓缓坐起上身后,她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阔床上,不明所以木然发呆时只觉脑内昏眩不已,手脚瘫软无力,心里更是难受至极,有种想要呕吐的强烈不适感。
吴雪慢慢转视四周,目光所到处仿佛是旅馆房间配置,心中一惊,急忙撩起身上所盖棉被,见自身除大衣没穿外其余衣装完好,不由略为心安。她翻身下床,套上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急忙检查放置在桌面上自己的挎包。
除了今日所收的两千元货款外,其它物品包括证件手机均在,并还余有少量现金。
吴雪急于想知道时间,转目扫视屋内,没有看到钟表,忙忙从挎包里取出手机,这才发现已经关机。
她眉头深皱想了一下,不解地摇摇头,随后将手机开机,看了眼小白屏上显示的时间,已是下半夜一点三十二分。瞟见手机电池已是空格,担心电池完全用尽导致自动关机,赶忙把手机关了机塞回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