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没有睡着,雷正也未必就睡得踏实,他现在首先要考虑的一定是如何让自己完整保全,甚至他开始考虑如何动用自己上下的关系来操作此事。
在此事中,他现在显得有些被动,他知道自己最大的政敌关云飞一定会打着堂而皇之的名义利用自己手里掌握的宣传舆论机器造足声势,声势越大,对他就越不利,难保那些记者不会把白老三其他作恶的事情捅出来。一旦越捅越多,民愤就会越来越大,就极有可能会把他牵扯进去,那他就愈发被动。
隐隐感觉,李顺搅的这盆浑水似乎越来越浑了,一个简单的人身伤害案,似乎正将越来越多的人牵进来。一个黑道之间的斗争,正在逐步扩散到官场。看来,黑道和白道,似乎永远是难以分清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晚,我很久才睡着,海珠也是,不时听到她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次日,在办公室里,我看到了当天的报纸。日报晚报生活报都在一版报道了这起发生在夜总会的人身伤害案,文章里没有提及大少的身份,只是说星海的黑社会头子白老三涉嫌指使手下人残害无辜,用非常残忍的手段伤害了到夜总会消费的客人。
同时在报纸上刊发了悬赏通缉令,白老三的头像终于上了报纸。同时新闻里还说要对此案进行跟踪报道,并说要随时配合警方的行动,对白老三的黑社会行径深挖,展开深度报道。
无疑,搞追踪报道显然是关云飞的暗示或者明示。他要对雷正展开一场穷追猛打,似乎不借此时机干倒雷正不罢休。
但同时,在各报的二版显著位置,又都刊发了雷正的访谈,访谈的主题是坚决打击黑社会性质的犯罪行为,建设平安星海,造福一方百姓。
雷正在访谈里信誓旦旦地提到,对于社会上的黑恶势力,不管是什么背景什么后台,都要坚决打击,绝不留情,要坚决将星海的黑恶势力铲除干净,还市民一个安全祥和的生活工作环境,为星海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
似乎,雷正的这个访谈是紧急连夜搞出来的,是应对着关云飞来的。作为市委常委,雷正要在报纸上发表访谈,孙东凯自然是全力配合,关云飞也是不好阻止的,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正在看报纸,秋彤进来了,随手带上门,走到我跟前,看着我,神情有些严肃。
我看着秋彤,说:“怎么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
秋彤坐到我对面,看着我:“白老三被通缉了。”
我说:“是的,我刚看了报纸!他的夜总会刚开业就伤了人。”
秋彤说:“此事有些反常!”
我说:“怎么反常了?”
秋彤说:“看报纸上的报道,这只是个普通的刑事案子,怎么会如此大动干戈进行报道?而且,雷正还有个书面访谈。”
我说:“我怎么知道?这说明市委重视打黑工作呗。”
秋彤说:“雷正是白老三的姐夫,他怎么不早不晚在这个时候出来这个访谈?我怎么举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这个故意伤害案,真的是普通的刑事案子吗?”
我说:“怎么?你想到哪里去了?”
秋彤看着我:“告诉我,这个案子和你和李顺有没有牵扯?你们有没有参与?”
我一听,心里有些发慌,说:“白老三伤害人,干嘛要说我和李老板呢?明明通缉的是白老三嘛。你怎么那么会联想。”
“我为什么会联想,你说呢?”秋彤直直地看着我:“我怎么突然有一种预感,此事少不了你和李顺的掺和。”
我努力笑着:“你太多心了。顾虑太多了。”
秋彤呼了一口气,说:“还有,我怎么感觉四哥这两天也有些不大对劲,开车老是走神,闯了好几次红灯,以前他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说:“看,你继续多心了。”
秋彤又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但愿是我真的多心了。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白老三作恶太多,报应终于来了。你跟着李顺混,我想也未必就没干坏事,李顺我是管不了了,没人能管了他,但是,我希望你能掌控住自己的人生方向,不要做对不住良心和道德的事情。”
我点点头:”嗯。”
“一个人活在世上,不犯错是不可能的,从来就没有完人,但是,做事情,时刻要记牢心里的底线,每个人都要有自己做事的底线,你可以犯错误,但是不能逾越底线。”秋彤又说,眼神有些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