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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18(2 / 2)

“那也好。咱们还按往年的来。”舒院长拍板。

“老傅,你后悔不后悔?分院啊,可比这面辛苦啊。”陈文强问傅院长。

怎么可能后悔?!想想院领导的待遇,多少人想当院长还当不上呢。一官二吏,难道你不知道?古今中外,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他们这时候还真不知道,政府机关有编制的人,将有一个获得全国人民趋之若鹜的新身份:公务员。国家也将很快全面铺开公务员录用考试。这考试将成为全国性的、一个经久不衰的热点。这考试也造就了无数各式各样、动辄就几万块的专项培训班。数以百万计的莘莘学子,不管是什么专业的本科毕业生、研究生,甚至还有博士生,都争先恐后地参与到竞争公务员的行列里。

目的大概就是先为吏、再做官,为人民服务、造福百姓了。至于为个人待遇收入等说法,就不上台面来说了。

他们这时候还不知道,十年后的米国,出现的那位纽约市市长,人家当市长,每年只象征性地要1美元的薪水。更不知道25年后的米国出现了不要薪水的总统。

当然他们这时候还不知道,20年后即便是医大的本科生,想进他们省院的难度也堪比登天了。一般的硕士生,都必须要有足够硬的导师支持,才能够进到省院。甚至得是临床的博士生,才能在省院顺利谋到编制。就连到省院实习和规培,都得有过硬的本科成绩,通过基础的进门考试。

手术室里,李敏与王大夫面对面地坐着做断指再植手术。患者伸出的左臂,被固定在小桌板上,他整个人也被固定在窄窄的手术台上。

因为王大夫和李敏通过与患者的简单交谈,发现这人的精神、智力有待评定。

在明亮的无影灯下,小灯盘的无影灯将患者的伤处照得清清楚楚。这个手术是王大夫主导,他说先吻合哪根肌腱、哪根血管,李敏就依着指令百分百地将其按要求的做好。

一个做指挥、一个无条件地服从。手术进行得就很顺利。这也是石主任看一圈就放心离开的原因。俩人忙乎了两个多小时,才把中指末节完全接好。

原因嘛——俩人都是第一次。

只不过王大夫比李敏还好点儿,他以前跟着向主任上过类似的手术。

手术终于成功地完成了。患者被解了束缚从手术台上坐起来。他捧着包扎得白胖胖的左手开始掉金豆子:“我以为自己这手就废了呢。我还没娶着媳妇呢。要不是我妈妈说好女孩子都不要残废人的,我就不来接手指头了,好容易切下来的呢。”

王大夫被他说得笑起来。看着这天生有些憨的人,辛苦一晚上的心情就更好了。“你先别激动。我跟你说啊你一激动,这小血管就容易痉挛、就不过血了。这不过血了,就长不上了。也就是说咱们给你接上了,但最后能不能活、能不能跟原来一样,还要看你自己的。”

“大夫,你说,我全能做到。我不要自己变残废。我奶奶说我得娶媳妇传宗接代呢。”憨憨胖胖的小伙子立即开始表决心。

“别抽烟,别喝酒,别吃辛辣的刺激食物,别碰着、别冻着这根手指头。该用的药我会给你用,所有对你这根手指头好的治疗,我都会给你用上的。剩下的咱们看命了。”

“看命?是算命吗?我奶奶说我是紫微星照命。大富大贵的命格。”患者不大理解。“我不是都到医院来了,还看什么命?我妈说算命是封建迷信,老跟我奶奶为算命的事儿吵架。”

李敏帮着器械护士把显微器械收好,提醒王大夫说:“得赶紧送他回病房用药了。”

王大夫失笑,把那句就你这样还“紫微星照命”的话留在肚子里。他答应李敏一声,扶着小伙子下手术床。那小伙子压得他险些闪了腰。

他打趣那小伙子说:“你这一身肉,可够瓷实啊。我和你说大夫也不是万能的,不要以为进了医院就能达到目的啦!那样这世上就没有死人了,全他m的是长生不老的神仙了。”

“我爸爸说你们能救死扶伤的。”小伙子有点儿轴,但显然是很听话的、没长大的孩子款。估计智力水平应该是在学前班左右吧。

“那只是美好愿望。咱们大夫啊,就是个技术工,干得多就熟练些。能治了病、救不了命。你得和我一起使劲,把该做的都做到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明白吗?”

这个患者是有点儿憨,可他就是因为头脑有些问题,才有断指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手术室外等着的他父母是正常人。

王大夫赶紧又把所有的术后要求,再重复地叮嘱了一遍。

“你们一定要有人跟在病房护理他,寸步不离的那种。不然我们就白费这功夫了,还不如就在急诊那边把断端给他直接缝合上,省了钱还少遭罪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谢谢大夫啊。谢谢你帮我儿子接上手指头。”患者父母连连道谢。

自家的傻儿子能去街道正常上班,已经是老天开眼了。来的路上问他,割破手疼不疼?疼!流血怕不怕?怕!但我就想看看割下来的是什么样。遇上这样的孩子,看着五大三粗的,不张嘴说话,哪儿都挺好的。

只是做出来的事儿……唉!这大过年的,说不得骂不得的,这可不就应了老话里的讨债鬼投胎嘛。

“不是他接的。他告诉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接的。”局麻下的手术,憨憨胖胖的小伙子把手术过程听得清清楚楚,他见到父母了,底气又足起来了。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哪有女孩子做外科大夫的。”他妈妈嗔怪他一句。“大夫,你别见怪啊。”

王大夫却认真地说:“他这手指头确实不是我接的,是我们省院神经外科的李大夫在显微镜下给他接的。我是骨科大夫,显微镜下的操作没有李大夫熟练。”

王大夫岂止是不熟练,他只带过几次五倍的目镜。这次这么长时间的佩戴,他能够不因为眩晕下台、还能分清血管、神经,指挥李敏、协助她做吻合手术,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李敏从手术室出来,一家三口站在电梯间呢。那患者的手上还包着他父亲脱下的羽绒服呢。

“怎么还没回病房?”李敏诧异地问。

那对父母赶紧说:“我儿子一定要谢谢你才肯走。”

“谢谢你李大夫。”那患者对李敏微微鞠躬,然后从他父亲手里拿过一个信封说:“这是我爸爸妈妈给你的。”

遇上这样的痴儿,李敏对自己第一次做的此类手术、还是在没做过术者的王大夫指导下,她心里没底儿,就不想收这个钱。

“你收了。我知道都是你接的手指头。王大夫都收了。”

这痴儿,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他这样,李敏就更不敢收了。推拒不过她便对那痴儿说:“好。我收了。但我给你做压岁钱,你也收了好不好?”

“好。那我给你拜年。过年好!”

“嗯。过年好。”李敏把信封给回他,笑着按亮了电梯。“赶紧回病房了,不然王大夫该着急了。”

患者的父母过意不去,想从儿子手里拿回信封,可那胖憨憨劲头贼大地用伤手挡住父母、护着右手里的信封说:“这是李大夫给我的压岁钱,你们不能抢。我要让我奶奶攒起来,以后给我娶媳妇的。”

李敏莞尔。

电梯到了,李敏领先进去,对那对父母说:“我第一次做断指再植,都是在王大夫的指导下做的手术,术后如何还要靠王大夫的精心治疗和护士们的护理。你们也要多费心看好他。”

“好好,我们会的。”

“骨科到了,你们可以下去了。”

那对父母谢了又谢,带着孩子出去了。

李敏回到十二楼,就给王大夫打电话,把那痴儿的话说给他,电话那端的王大夫就是一愣。

“你怎么处理的?”

“你给他压岁钱吧。不然他四处说,没的被医务处抓典型了。”

“好好,我明白了。谢谢你啊,李大夫。”王大夫放下电话就去处理此事。m的,这痴儿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不过一向与自己只是点头之交的李敏,肯打来这么个电话提醒自己,自己可欠了李敏的一个大人情了。

石主任很晚才回病房,收到十一楼住院的那几个患者,他得逐个看过才能放心。等他回来十二楼,见李敏正和护士小姜等坐着嗑瓜子、聊天呢。

“怎么没去睡觉啊,小李?”

“怕急诊又来电话。”李敏困得直打哈欠。普外科的李明智见她回来立即扔下一句“十一楼、十二楼是归你负责的”然后就走了。十一楼才收入院的患者有好几个,一会儿一个电话的,她哪里敢去睡觉。

“你去睡吧,你不像我们,明天回家可以补觉。忙得开我就不叫你了。”

“那我就可就不客气了。谢谢你石主任。对了,我得先给你拜个年,过年好。”李敏很认真地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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