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儿。做了手术就没事儿了。”芬姐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没事儿就好。我前天去公社问了,人家说你这种情况可以办病退。就是退休金会少一点儿。等你回头能起来了,就跟爸回家去。回家舒坦、敞亮地活着,就是少了几十块钱,也比在城里憋屈好。”
“爸,我不想回去。回去丢人现眼的,让人笑话。”芬姐将脸扭向另一侧。耳朵里流进了眼泪,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用带着输液针的那手去扣耳朵,护工赶紧上前按住她的手。
“芬姐,你不能动。你那只手鼓了,这只手好容易扎进去的。”
“我耳朵不舒服。”芬姐急躁起来。
护工贴心地给芬姐擦耳朵、擦眼泪,装作自己没听见这父女俩的对话,也没看到芬姐哭。
“唉!你这孩子啊。”老爷子拉长音喟叹。“你都把自己憋屈出病了,又何必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不要怕!没人敢笑话你,到你跟前说什么闲话儿。你爸我不是大队长了,但换个名头我是村长。没人敢跟你过不去的。”
芬姐吭哧了一会说:“爸,小宇和小丽还没成家呢。我等他俩娶媳妇、嫁人了,我就回家伺候你。爸,那时候我也差不了几年就退休了。”
老爷子看着老闺女现在这幅心里有打算、有主意的样子,忍不住怀念起老闺女以前万事都等别人给做主的时候。果然,在外面摔打过的孩子才能长大。
可他转念想到女儿是胃癌……还能活几年呢?老爷子把自己的忧心都藏起来。外孙子说得明白,他妈妈以为是胃溃疡,并不知道是胃癌的。
老爷子收起自己的心酸,问闺女:“小宇呢?他去哪儿了?”
“刚才王大夫把他找走了。爸,你坐会儿,小宇那孩子知道轻重,我这才做完手术,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芬姐说了这么些话,自己也累了。她忍不住问护士:“我还要多久才能垫枕头?”
“快了,再有仨小时就可以了。”监护室的护士是今年夏天才参加工作的。她对芬姐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行动。好奇心促使她过来替班。
其实芬姐的病情根本用不着进监护室。但梁主任觉得术后放她在监护室住两天,然后调出来小病室了,给她自己单独住一间,省得惹是生非。
找不到外孙儿,老爷子免不了有点儿着急。
“爸,你有事儿?”
“我找小宇是有事儿。”
芬姐就对护工说:“你帮忙去办公室问问,王大夫找小宇去哪儿了。”
护工听命而去。很快她就回来说:“王大夫找小宇去急诊科了。大概是急诊那边有什么事儿要用到你家杨宇吧。”护工是个敦厚的性子。因为杨宇上半年在普外跟谁都处得不错,她愿意替杨宇瞒着点儿,怎么说芬姐也是才做完手术的。
“那我去急诊科找他了。”老爷子坐不住了。
芬姐暗恨自己不能起来,就说:“爸,让护工送你过去。我这儿还有护士呢。我没事儿的。”
护工为难:“芬姐,我不能离开的。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的,普外就不会再用我了。”
芬姐不耐烦:“我能有什么事儿!你把我爸送到急诊交给杨宇就回来了。我这儿有护士呢。”
护工知道监护室的这个护士今年刚上班,真有什么事儿,她还没自己顶用呢。于是,她就对那个小护士说:“你去护士办公室,把你老师找来。”
小护士讪讪,低着头出了监护室。
“你快点儿。”护工在她后面催了一句。
罗主任匆匆赶了过来。救护车和警车拉着警报进入宿舍区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办公室了。提前上班,对于她来说是常态。
而精力同样旺盛的罗老太太,她在看完热闹后回家跟老伴儿商议:“老头子,杨卫国现在是咱们家的姑爷了,他老严家上门打人是什么意思?”
罗老头想了想问:“你是说人都被警察逮去了?”
罗老太太气哼哼地说:“小宇他姥爷动手打的人,结果那老不死的却逍遥法外了。”
“那不是挺好。”罗老头不假思索地给了这么一句。
“好什么好!”罗老太太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但她跟着就想明白了。她立即笑嘻嘻地说:“好,当然好了。还是你想的明白。不过咱倆得跟闺女说一声。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完了。”
“你自己去吧,我在家先给派出所打电话,这事儿咱俩不放口,小杨就是想松口也没那么容易。你让闺女心里有个准备。”
“好。”罗老太太唯恐事情不大,喜滋滋地往医院去了。
等罗主任在科里先听父亲的电话,让她等她妈妈,有事儿要跟她说。不等罗老太太到,关于杨大夫被打之事已经传到内分泌了。但罗主任还不敢往急诊去,她要在科里等。
“妈,他伤得怎么样?重不重?”
“担架抬下来的。你说呢?”
“那我过去急诊看看。”
“那我可跟你说好啊,小杨那人架不住他儿子闺女给他舅舅们求情。你可别装大度去劝,你不啃声就够了。别让你爸爸白忙乎了。也别让小杨白挨打了。”
“好好。我听你的。”
罗主任赶到ct室,胡主任正认真地给杨大夫做了脑ct检查,没发现他有任何问题。鉴于杨大夫检查前已经清醒,罗主任就把杨宇等叫了进去,说明了情况。
胡主任老成持重地说:“暂时看着脑血管没什么异常变化。我建议住院观察24小时,看看再说。”
“好,好,谢谢你胡主任。”罗主任开口道谢。
王大夫跟罗主任、杨宇把人移回到平车上。
杨丽双眼红肿,凑上前说:“爸,胡主任说脑ct没事儿,他让你住院观察。”
“好。”杨大夫不敢移动脑袋,这轻微的点头,已经让他有恶心欲吐的感觉了。
王大夫立即说:“罗主任,你先推老杨去11楼吧,我这就去给他办个住院手续。我看老杨这恶心的模样,十有八、九是脑震荡了。”
罗主任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住院是一定的了。
杨宇听从王大夫的吩咐,带着妹妹跟着罗主任推父亲往11楼去。这一路杨大夫闭眼装死。作为继母的罗主任咬唇沉默,她觉得对杨宇和杨丽说他们外家的不好,除了让俩孩子难为情,于事无补。
杨宇也不知道该说点儿才好。几人所经过之处,路遇的医院同志见他们沉重的脸色,都默默点下头,不好意思上前打听杨大夫病情了。
电梯到了,严老爷子在护工的陪同下出来,迎面遇上他们这一行人。
提前开始考试的大会议室,把会的题目答完的年轻大夫们,明知道第一题第二题没有答完全的可能了,长吁短叹就不时地从他们口中溢出。
章处长略带得意地来回巡视考场,他提醒出声的人:“注意考场纪律,不要影响其他同志考试。”
“要是认为自己全对了,现在可以交卷啦。”
艹,还全对呢,能对上70%对上80%就不错了。
章处长又走了一圈,考试的时间到了,但他见陆大夫还没有停笔,想起李敏交上来的那几页答案,不知怎么没有了最开始的考住在场这些人的欣喜了。
卢科长见他又走到最后,提醒他说:“处长,考试时间到了。咱们是提前了12分钟开考的。”
“咱们再等一会儿。我看有几位同志是一直在写。答的还不错。他们不是不会,是今天的题量太大。”章处长说着就把李敏的答案告诉给卢德。
卢德诧异地问:“是李敏出的题?”
“是啊。以陈院长现在的心情,那还能给这个考试出题。小卢啊,你去没去陈院长他家?”
“没去。我跟陈院长也没什么往来,随着医务处走礼就是的了。”
章处长点头,在心里默默说就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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