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饮水困难,更别说是好茶了,沈言璟往昔在京城只饮汉阳云雾,再不济也要新鲜的霍山黄芽,来到此处却只能喝这粗茶。
二人用罢早饭,沈言璟交代京水将写好的折子和书信送往京城,唤上了焦青染与缺了颗门牙的老兵拐进了大漠。
四人骑马,一路上四道马蹄印儿被扬起的黄沙掩埋,颇有种“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的意境。一个半时辰后,四人来到了日前士兵取水的那一片仙人掌丛林。
炽热的太阳像是能将人燎掉一层皮般,陆千凉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翻身下马。黄沙被日头烤的火烧火燎,隔着靴底都能感受得到热度。她用鞋尖儿踢了踢地上蔫蔫儿的荒草,散落扬起的黄沙落了满靴。
“这样的土地就只能种些抓土的梭梭树了,移栽来的树木根系本就不牢固,夜间这样大的风,种什么都白搭。”陆千凉道:“我觉得,你应该将大司农调过来,让他研究研究种什么。”
沈言璟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满脸无奈的道:“千凉,大司农主管朝中国库银钱税务,并不管种地。掌管农业的官员是司农卿……不是一个阶位。”
老兵和焦青染绷着脸想笑又不敢笑,陆千凉梗了梗,怒道:“那我还说对了两个字呢!”
沈言璟无奈摊手:“你说什么都对,谁让你是我媳妇呢?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老兵和焦青染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沈言璟双手抱臂跟着他们笑,一脸看智障的眼神儿看她。陆千凉哼声,真是猪队友。
若说沙溢城的水土,这一片生了带毒仙人掌的沙漠已是最好了。陆千凉蹲在仙人掌前,以丝帕垫手拔了一根毒针,丢进酒壶之中浸了浸,勘察酒水的异样。这世间毒物相生相克,沙漠中的沙蝎剧毒,周围便一定会生有解毒的药草。此处只生了仙人掌,莫不是这仙人掌生了什么古怪?她倒是要拿回去研究研究。
勘察地形没什么收获,沈言璟蹲在一处沙堆旁,抓了一把黄沙在手若有所思。陆千凉蹲在他身边,安慰道:“呐,别急嘛,有的是时间找办法。你这样熬下去也不是办法,是不是?”
沈言璟未答,陆千凉也不理他,径自挖沙抓蝎子去了。她同老兵合得来,二人时常混在一起,背着沈言璟倒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在话下。焦青染去寻沈言璟,二人站在沙丘上研究了一阵,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那沙丘本处于高出,沈言璟立于其上,宽大的袍袖为风扬起,就像遗世而独立的仙君。白玉冠在日光的照耀下发散出柔和的光芒,衬得他面色也是暖玉般的温柔。
远远地,他朝着陆千凉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