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他弯身折了一朵花儿,垂首轻吟道:“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好诗啊!”大学士叹道:“耐寒唯有东篱菊,宁王有如此气节,当真是离阳形势啊。如此诗句,不愧是国之柱石!”
沈季平拱了拱手:“不敢当,季平只是作了自己该做的事,实在当不得大学士的夸赞。”
被人家夸了自己的丈夫,自己脸上也倍有面儿。陆千凉笑的合不拢嘴,昂首将第二杯酒也饮下,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望着沈季平。
宁王殿下一首咏菊之诗一鸣惊人,叫诸多文人雅士刮目相看,这会儿都是翘首以盼,等着沈季平做第二首。就连陛下都微微侧了身子,大有兴致的模样。
便见沈言璟一袭青衫,俊雅飘逸宛若谪世之仙,眉眼处都带着难言的风雅。他微微低头嗅了嗅手中的花儿,又将之递给陆千凉,吟诵道:“秋丛绕舍似陶家,绕边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一首简单的七律,用词不算风雅意趣,语句也无修比双关之意,却字字真心句句真情。世人爱将女子比作桃花,比作富贵牡丹,却极少有人将女子比做菊花。
开头两句朴实无华,似是描写出了一个再朴素不过的农家小院儿,结尾两句却升华全诗,直道真情。不是众人之中我偏爱你啊,只是除了你,我再也爱不上别人了。
两首诗,两种意境。一言家国气节,一言不渝深情。
沈季平向高座于龙辇上的皇帝施礼落座,这才将花灯放入水中。众人还沉浸在刚刚沈季平石破天惊的两首七律,见花灯入水才堪堪回过神儿来,紧忙在心中思索起诗句来,一面华灯落在自己面前时手足无措。
琴声再起,花灯顺水而漂,遇上一处风流眼后打了个旋儿又向上游飘去。下游诸多官员有的长出了一口气,有的失望的挪开眼,想这花灯是与他们无缘了。
短蜡烛火摇曳,琴声婉转清扬,十几个呼吸的工夫,琴声停止,便见那花灯的稳稳地落在了沈言璟那一桌面前。
侍女捞起花灯交给离月,离月斟酒两杯,笑道:“宁王殿下能为妻作诗,不知殿下是否也能为我解个围呢?”
沈言璟未想到离月能出这么一遭幺蛾子,压低了声音道:“你善文墨,作一首诗又有什么难的?”
“难的不是一首诗,而是殿下您的心思。”离月将酒杯举至唇便仰头饮下,笑道:“殿下请,离月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