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月光盈盈。陆千凉顿了顿脚步,等沈言璟跟上来。在两名侍卫簇拥下的沈季平,却猝不及防的一弯身子,呕出了一大口血。
红的血落在白的雪上,颜色对比鲜明。二人回望,便见沈季平缓缓转过身子来,正对着月色的脸显得苍白而又孱弱。
芝兰玉树的宁王殿下缓缓站直了身子,漫不经心的抹去了下巴处的血迹唇角,望向了沈言璟。浅色衣衫衬的他的肤色浅而清,唇角的血迹尚未干涸,他突然勾起一抹笑意,染血的唇缝抿出一丝诡异的弧度:“沈言璟,最后终究还是我得到了她。”
言罢,沈季平推开两名暗卫的搀扶,朝着二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那话是什么意思?最后终究还是我得到了她,得到了谁?陆千凉么?他沉着眉头望向身边之人,便见陆千凉若有所思的望着沈季平离去的方向,亦是眉头紧锁。
“我们走吧。”她道。
月光清冷,陆千凉拢进了身上的披风,却依旧止不住刮进披风里的寒风。自上了马车开始,沈言璟便一直在闭目养神,凉薄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缝,给人一种生冷淡漠,不好接近的感觉。
车轮碾压在薄雪上辘辘而行,陆千凉整理了一下披风下被撕碎的衣裙,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她自重生以来一直故弄玄虚,一方面透露出自己就是宁王妃陆千凉的细节,一方面又摆出自己是商贾千氏的嫡出大小姐。
千氏不算是小家族,这样一个庞然大户家的嫡亲小姐自小便带着光环一般生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叫谁去查,都不会查出这个身份有任何问题。更何况,借尸还魂之说太过匪夷所思,任谁都不会讲想法打在这上面吧。
沈季平之所以撕她的衣服,却是因为她原本的身子肩膀上有一块大红色的胎记。人的脸可以更换,身上的印记却是不会更换的。而这一块印记除了陆千凉本人与父母知晓之外,就只有沈季平知晓,她根本不会为了一个不再交集的人设防!
她与沈季平的恩怨并非一朝一夕,更何况,在御林军包围的皇城之中,想要杀死沈季平在全身而退实属不易。她并不是没想过要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可若是如此,折剑山庄的仇还如何报了?
沈季平的一条命,如何抵得过折剑山庄的四十多条命?她想要的,是叫折剑山庄能够摆脱罪臣的这一桩罪名,能光明正大的为折剑山庄开坟立冢!
陆千凉撩了撩马车的挂帘,望了望车外的风景。天上已不落雪,勾栏院依旧笙歌繁华,那些姑娘们像是不怕冷似的只穿着薄纱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揽客,声音娇嗲粘腻,叫人不舒服。
若说做生意,杜月娘却是个极好的生意人,身为女人却专做女人的生意。时间搜罗消息最好的地方莫过于饭庄和青楼,她一个姑娘家,用十年的时间将青楼开成了全国连锁,胡姬与楼兰舞娘数不胜数,最会抓客人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