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苦笑,低下头倒退几步,不再望去。
“皇叔什么时候启程?朕也好安排人保护,以免这一路路途遥远,贼寇匪患伤了皇叔。”小皇帝说道。
沈言璟道:“禀陛下,而今千凉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不易劳累远行。最臣恳请陛下开恩,待千凉生产之后在行动身,罪臣感激不尽。”
小皇帝亦是客套:“皇叔这是哪里的话,王妃身孕在身,这是应该的。”
他目光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小羲和,言到:“皇叔便住在王府,一应规制皆按照亲王的规制供给,不得有丝毫差错。他日羲和等九龙塔布泽苍生,还要皇叔赏脸前来观礼才是。”
沈言璟应是,再不说什么,直到目送小皇帝与曦和的仪仗远离了齐王府,才堪堪转回了身子。
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是陆千凉从不曾见到过的东西。
萃雪和蓝雨随侍进屋,给沈言璟斟茶。沈言璟挥挥手叫二人退下,仰面躺倒在床上,问道:“下一个,是不是该到蓝雨了?”
陆千凉侧身倚在他的怀里,拖着他的手臂展开垫在了自己的头底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么?”沈言璟默然说道。
他缓缓地闭上眼,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躺了好一阵,柔软的衣料都被压的褶皱。
陆起身扯了个枕头过来刚要躺下,便听沈言璟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敛去了所有的沉重,轻佻,散漫之后,那才是他真正的声线,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
“我也希望不是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身边信任的人,保护我十余年的侍卫,还有好不容易寻回的故人。没有我,他们都能很好的生活。”他顿了顿,改口道:“他们都能更好地生活。”
“我可以怀疑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唯有你,是我最不愿去怀疑的,就算是我心中明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你做的,但我还是会在心中替你开脱,将你描绘成最初的样子,然后麻痹我的内心,让我相信你还是曾经的那个陆千凉,一直不曾变过。”沈言璟道。
他的手掌轻轻地搭在了陆千凉的小腹上,隔着衣料,感受着那小生命轻而缓的胎动。
陆千凉身子蓦地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躲。可在意识到沈言璟并没有恶意之后,却又缓缓的放松了下来,尽量平缓的依偎在他的怀抱中,任由他手掌的动作。
侧卧的两个人目光相对,那样近的距离,甚至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或许古人所说的同床异梦,便是这样的一种感触吧。
明明离的那样近,却再也不能走进对方的心中,做那个最重要,最深信的人了。
“千凉,你能感受到么?”沈言璟道:“害怕的感觉,这好受么?你知不知道,我也刚刚这样无助的经历过一次。”
平缓的声音缓缓响起,就像是在诉说着意见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既然沈言璟没有撕破脸皮,陆千凉便也乐得装傻:“齐王殿下,理当什么都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