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寿海认为二房已经被苏氏毁得差不多了,没法儿救,也没那个精力去救,索性就放弃了。
从那以后,沈寿海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忽视二房,想要来个眼不见为净。
没承想,真相好像并非如此!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或许不是二房的女眷不懂得捯饬,而是家里根本就没有给她们捯饬的资本。
沈寿海面沉如水,盯着严氏:“这几年,家里真没给二房一根线、一块布?”
严氏神色僵硬,讷讷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严氏无比希望她的支持者能够站出来替她解围,可大房和三房像是死了一样,全都一声不吭。
不过,令严氏欣慰的是,她没有白疼小女儿,关键时刻,小女儿站了出来。
“爹,这事儿真不怨娘,你不要错怪她了!”沈月婵解释道,“你也知道的,这几年,为了供四哥和大郎读书,家里开销很大。钱不凑手,自然就没有办法给二房布了。”
沈正榕幽幽道:“每回碰上咱们二房的事儿,家里就钱不凑手,真巧呢。”
“傻孩子,钱不凑手——这种鬼话,你还当真了呀?”沈采薇嗤笑一声,“你看看,小姑头上插着的那根金簪,做工多精致啊!小姑曾和我炫耀过,说那是上元节那天,奶买给她的,足足花了十两银子呢!一个有闲钱买首饰戴的人家,怎么可能钱不凑手?这不是说笑呢吧!”
谎言当众被拆穿,沈月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采莹笑道:“二娘姐,你记错了吧?我怎么记得,小姑说的是,那根金簪是二姑买了送给她的呢。”
沈月婵一怔,随即醒悟,忙不迭的附和:“对对,金簪是我二姐买给我的,根本没花家里的钱!所以我没胡说,咱们家确实钱不凑手!”
沈采萱嘴角微弯,似乎在笑,可她眼底没有一丝笑意:“行吧,你说钱不凑手,那就算钱不凑手吧!反正家里的钱箱是奶管着,里面到底有钱没钱,奶心里有数,你们说什么都行。咱们二房别说钱箱了,一年到头连一文钱都摸不着,又能多说什么呢?”说到这儿,她话锋一转,“可是,家里钱不凑手,这跟好几年不给咱们二房布,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要知道,棉花是咱家自产的,纺车和织布机也是现成的,只要负责纺织的人不偷懒,就可以织出一匹又一匹布来,而这个过程中,根本不用花一文钱!所以说,家里有钱也罢,没钱也好,都应该给咱们二房布!”
沈月婵眼珠乱转,硬着头皮自圆其说:“家里钱不凑手,为了把日子过下去,只能把织好的布卖掉。布都卖掉了,自然不能给你们二房了。”
“布都卖掉了?那么小姑,你身上的衣裳是怎么裁出来的?”沈采萱环顾四周,迅速打量了一番在场众人的衣着,“除了咱们二房,在场各位的衣裳看上去都还挺新,应该是今年新裁的吧?既然家里的布都卖掉了,你们裁新衣裳的布,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沈月婵脱口而出:“买来的,那些布全都是买来的!”
“哈?照你这说法,家里钱不凑手,沦落到要靠卖布维持生计的地步,却又有钱从外面买现成的布回来?”沈采萱一脸“你不要逗我”的表情,“善意”提醒道,“小姑,就算是编瞎话,也麻烦你走点心好吗?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出去谁信啊?不是我要说你啊,实在是……嗐,你都这么大一姑娘了,眼瞅着就快要出门子了,在娘家编编瞎话没什么,可要是到了婆家,继续编瞎话,而且编的是这种一下子就能够被戳穿的瞎话,你以后还怎么在婆家立足哦!”
由于背后有严氏撑腰,沈月婵在沈家地位超凡。
从小到大,只有她教训小辈,从来没有小辈敢教训她的。
生平第一次,当众被小辈教训,这让自诩高人一等的沈月婵如何受得了?
“我没有编瞎话!”沈月婵被沈采萱气得直跳脚,急怒攻心之下,说话不过脑子,一不留神,竟然把大实话说了出来,“那些布千真万确,就是买回来的!大房和三房一年到头都织不出几匹布来,就那么点儿布,根本不够咱们一大家子用的,没法子,只好花钱从外面买布回来用。”
得,沈月婵这个猪队友,当众揭出了大房和三房的老底!
大房和三房的人闻言,一个个脸黑的像锅底,偏偏揭他们老底的是严氏的掌上明珠沈月婵,当着严氏的面,谁都不敢责骂沈月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