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道理?不就是刀子没扎在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呗!
卖别人的女儿不心疼,卖自己的女儿心疼啊!
但,这样的大实话,肯定是不能够说出口的。
严氏抿抿唇,沉声道:“反正咱家会设法筹钱,把钱尽快还上的。”
“尽快?你这话说的,也太敷衍了吧!”张有粮原本站着,听了这话,当即大马金刀的坐下,翘起二郎腿,老神在在道,“嗐,都给你们指了明路了,你们却不肯照办。不老实筹钱还债是吧?行啊,你们一日不还债,我还就一日不走了!一直待在这儿,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住你们的,哼,看谁耗得过谁!”
此言一出,严氏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眼前这个讨债鬼哪里是来要钱的,他分明就是来索命的!
要是不赶紧把债还上,用银子打发他走路,往后这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
不行了不行了,自个儿实在是扛不住了,还钱还钱,赶紧让他拿着钱滚蛋吧!
严氏迫切的想要花钱消灾,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月娴。
沈寿海又何尝不想将这瘟神赶紧送走呢?他也看向沈月娴,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恳求。
沈寿海和严氏目光里蕴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可沈月娴却仿佛看不懂父母的眼神,没有做出丝毫的回应。
没错,自个儿手里确实是有一笔相当可观的私房钱,别说十两银子了,就是百两银子,她都能够拿得出来。
可她的私房钱与沈家有什么关系?自己都从沈家嫁出去十几年了,早就不是沈家人了。
现如今,沈家筹不到钱,就要外嫁女拿出钱来……
这,这简直岂有此理!
沈月娴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出钱替娘家人消灾——这明显属于亏本买卖,她是不会做的。
眼见二女儿不理会自己求助的目光,沈寿海按下心中不快,扯出一抹慈爱的微笑,温言道:“月娴,要不你先借家里十两银子应应急?放心是借,不是让你白给。过些日子,家里就能周转过来了,到时候自然就能把钱还给你了。”
相比起借出去再要回来,还是把钱一直揣兜里更稳当。
毕竟,谁能保证有借就一定有还呢?
面对言辞恳切的沈寿海,沈月娴依旧不为所动。
沈寿海看在眼里,一颗心直往下沉,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咬牙道:“咱家很快就会有喜事了。那么大的喜事临门,还愁不能还上十两银子吗?”
沈寿海这话,沈世华等人一时之间或许无法明白其中的深意,沈月娴等人却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沈寿海终于松了口,同意让沈正樟入赘林家了!
一想到家大业大的林家,沈月娴就心头火热,暗暗算计了起来。
一旦林沈两家结为亲家,沈家势必能够得到一大笔钱财,届时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完全没必要赖账。
既然娘家有还债的能力,不妨就把钱借给他们吧。
再者,仔细想想,娘家人可是出嫁女最大的倚仗,为了十两银子而惹得娘家人不快,那就未免得不偿失了。
心下计较完毕,沈月娴刚要开口答应借钱。
就在此时,沈采萱抢先开口道:“我本以为家里有钱,只是对我爹的死活不上心,不肯把钱花在我爹身上罢了。如今看来,家里不是装穷,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为难家里了,那十两银子就不要家里出了。”
啥情况这是?
刁钻古怪又刻薄的沈采萱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变得这么好说话、这么善解人意了?
画风转变太快,沈寿海等人实在是难以置信。
沈寿海狐疑道:“四娘,你说真的?这笔钱真不要家里出了?”
“当然!”沈采萱正色道,“这笔钱乃是为了给我爹看病而欠下的,说到底就是看病钱。我爹正当盛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看病?那是因为,我爹在码头上拼死拼活干活儿时,太过劳累,精神不济,结果不小心受了伤。
“原本呢,我是觉得,我爹拼死拼活干活儿不是为了二房,而是为了家里,他是为了替家里赚钱才受伤的,所以这笔钱就该由家里出。
“现如今,我看到了家里的难处,不由得转念一想——没错,我爹是为了替家里赚钱才受伤的,但我爹又何尝不是为了帮商行干活儿才受伤的呢?这笔钱可以问家里要,也可以问雇他的那家商行要啊!
“现如今,家里有困难,那咱就去找那家商行要钱,让那家商行替咱还了那十两银子的欠债吧!毕竟,我爹受伤,那家商行身为雇主,赔偿些医药费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