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沈采萱、沈世华、杨老太太以及郑永维,一行四人搭乘马车返回温阳。
中午时分,他们一行人便抵达了温阳。
郑永维做东,请大伙儿在鼎丰楼里撮了一顿。
随后,郑永维和杨老太太各回各家,沈世华前往福源客栈探望张姚氏等人,沈采萱则前往不远处的沈寿山家。
沈采萱来沈寿山家,原本是想找沈采莲说话的,却意外听说了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伯祖父,你们还是决定去幽州?”沈采萱一脸难以置信。
不、不是,你们都五六十岁的人了,活了大半辈子了,比大多数人拥有更为丰富的人生阅历,应当更懂事才是,可你们怎么就不听劝呢?
明知幽州不是什么宜居的好地方,染上天花的风险很高,还铁了心的往那儿跑,这也太不懂事了吧?
面对质疑,沈寿山神色讪讪,讷讷无言。
原因无他,沈寿山也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不合常理,再说的直白些,有些傻缺。
林氏替沈寿山解围道:“四娘,你远在府城,应该还没听说——就在前些日子,邻县的一个村子爆发了天花,一个村子的人都死绝了。
“由此可见,天花这玩意儿,不光幽州有,就是青州也有,而且可能离咱们很近。也就是说,留在青州,不一定能够远离天花,照样可能染上天花。
“反正天花这玩意儿,根本说不准,哪哪儿都可能出现,既然如此,又何必因为天花而不回幽州呢?”
听了这话,沈采萱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感到害怕,可随即她心中生出了怀疑,怀疑林氏在哄她。
沈采萱一脸狐疑:“天花无疑是恶疫,无药可治,但这并不意味着染上天花的人就必死无疑。
“据我所知,天花的致死率在百分之三十……嗯,在三成左右。也就是说,一旦染上天花,差不多十个人之中,要死掉三个,但还有七个是能够活下来的。
“一个村子,至少有几十户人家吧?一户人家绝户了,这大有可能,可整个村子都绝户了,这就不太可能了吧?按理,总归能够活下来那么几个人的吧?”
林氏一怔,满脸诧异:“天花的致死率在三成左右,你听谁说的?这个准么?”
这世道,人们谈天花色变,谁都知道染上天花要死人,可死多少人……这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现如今,沈采萱言之凿凿的说,天花的致死率在三成左右。
乍一听说,林氏又是惊讶,又是困惑,还有几分不信。
沈采萱张口就来:“这是我在府城当丫鬟的时候,听我家老爷说的,而我家老爷,是从一位御医那儿听说的,应当很准的。”
既然是御医说的,林氏只好选择相信了。
但,相信归相信,林氏还是有话要说:“或许染上天花之后,十个人里面能活七个,可问题是……”说到这儿,林氏左顾右盼几眼,压低声音,“邻县的老爷们不让他们活呀。”
原来,按照大燕律,一旦出现恶疫,比如说天花,就必须将所有染上天花的人聚集到一处,对他们进行施救,而这些人的住所、衣物、日常用品等,都必须统统烧毁。
然而,律法规定是一回事,具体实施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施救什么的,不存在的。
之所以将那些染上天花的人聚集到一处,不是为了救他们的命,而是为了让他们死一块儿,最大限度的避免将恶疫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