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脚步不停,声音悠悠,“我说过,我在这里待了半个月,虽然称不上了如指掌,至少熟门熟路,而且那时候闲着无事,随意设过几个机关,年深日久,有好多都不能用了。”语气微微唏嘘,显然十分遗憾。
“所以你选择逃?”孟初一一点即通。
“我是斯文人,不喜欢动手动脚,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
说话间,伴着此起彼伏的倒地声,惨嚎声与惊恐尖叫声不间断的响起,恍惚进了森然地狱。
孟初一不由微惊。
虽然看不清楚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那些惨嚎声中也能猜得出来他们应该遭遇了什么。当年容珩不过八岁,一个八岁稚童,就能设下如此险恶的机关,是本性,还是生活磨练出的狠辣。
她下意识低头。
昏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得长眸明亮,隐约间,唇角微扬。
他还在笑。
“害怕了?”他突然开口。
孟初一微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确实,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不是善良人能够做出来的。但这个世道,比她的曾经生活的年代更加混乱森严,一个孩子,要想在弱肉强食里挣出一片天地,注定了就不可能善良。
而且,他似乎并不想在她面前遮掩什么,仿佛是有意识的,将他恶的一面展露给她看。
他想……她认识完完全全的他吧。
即使她没有爱上他,一个男人,能够这样毫无保留的坦陈,也是一件让人十分动容的事情。
半晌,她慢慢的道,“易地而处,或许,我比你做的更狠辣。”
四周静了静。
容珩没再说话,只是掠行的动作似乎慢了慢。
好一会,他才轻轻笑了声,仿佛叹息,“完了,我好像更不想放你走了,怎么办?”
孟初一唇角微不可见的扬起,声音却淡,“我若想走,谁也拦不住我。”
“包括我?”
“包括你。”
容珩又轻轻笑了声,脚下速度更快,远远的将那些惨嚎声抛在身后,不到一会功夫,孟初一就看见前面隐约透出些微亮光,在黑暗中奔行久了,微明还暗的光线让人不由自主的精神一震。
容珩脚步却突然一顿。
孟初一敏锐察觉到男人身体突如其来的紧绷,就算是刚才逃亡,他都是一副恣意悠游的态度,现在是怎么了?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光源处,距离不算近,以她的视力根本看不清什么。身体突然一轻,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坐在一个冰凉的物事上,似乎是石头,伸手之处也都是冰凉坚硬,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似乎把她塞进了一处类似缝隙的狭窄洞口里。
“你太重了,我有些累了。”容珩正色道,“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待会来接你。”
孟初一目光微闪,下意识扬手,只觉手背微微一热,像是触碰到什么柔软的温热,她猛地意识到什么,立刻触电似的收回手。
容珩抚了抚被她无意识碰到的唇角,狡黠一笑,不正经的道,“怎么,现在就舍不得我了?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