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沉想,这么看,沛沛和她的姐姐一点也不像。
至少从画上来看,不像。
陆沉沉见过那个女人,那位她的“前身”,盛嘉霆口中已经死去的女人。
那是大叁上学期,她在图书馆自修,碰巧遇到了盛嘉霆。
那一阵他和宣淼的感情很好,几乎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去图书馆的只有他一个人。
看到陆沉沉,他远远地冲她点头微笑,然后转身走开了。
他背着的书包开了口,从里面掉出来一副画。
陆沉沉捡起了那副画。
她看着那幅画,工笔白描,勾线不够流畅,是一幅很青涩的作品。
画上是个女人,披散着头发,眉是弯月眉,眼是狐狸眼,嘴角向上扬起,仿佛在笑,又仿佛没有表情。
她很漂亮,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漂亮。甚至能让人相信,或许这副画并没有画出她真实风情的十分之一。
陆沉沉把画翻来覆去看了看,画纸已经起了毛边,折痕也泛起淡淡的黄色,如果不是画的主人保细心保存着,它可能早就已经碎掉了。
她注意到画的右下角,有两个小小的宋体字。
【惠楠】
……
记得有人说,你长得真的很像一个人。
“移情作用么?”
“我很诚实,我从不否认这些。”
……
陆沉沉挑了挑眉。
这么一看,他是没有说谎。
的确挺像的。
等陆沉沉找到盛嘉霆的时候,盛嘉霆已经在图书馆翻了快二十分钟,险些发疯。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他无法抑制心里越来越狂躁的情绪,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用力地捶在书架上。
哐当一声,把周边正在自习的学生吓了一跳。
他无视那些看过来的目光,在心里重复回忆着自己刚刚行走过的路径,就在他皱眉思考有没有必要去翻一下监控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喂。”
盛嘉霆转身。
他看到朦胧的光里,有个女人站在不远处。
一身白裙,恍若穿越时光。
盛嘉霆脑子里出现很多模糊的回忆,记得的,忘记的,和自以为忘记的,都在这一刻想起来了。
【嘉霆,我要结婚了。】
【我不能走,但我是爱你的,你一定要记得,我是爱你的。】
【不要说傻话,离开这里我们活不下去的,这里有什么不好……嗯,我很满意这样的生活,至于我丈夫,你不用在意他。】
【沛沛是我妹妹……你喜欢她么?她是比我干净多了,你如果喜欢她,那我把她送给你。】
【他发现了,过了今晚,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
那个女人,那个狠心又恶毒的女人。
“惠楠……”
盛嘉霆的心,就这样空落落的,他的眼也空落落的,看着眼前的人越走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
他瞬间清醒过来。
那个偏远落后的小镇,是没有薄荷的。
而那个漂亮又狠毒的女人,她也已经死了很多年。
他亲眼看着的……
“盛嘉霆。”
陆沉沉把手里的画纸递给他,“你的。”
那张画纸正是他刚才疯狂寻找的东西。
盛嘉霆没接,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很深。
陆沉沉看着他,问他:“你不要吗?不要的话,自己拿去扔掉。”
盛嘉霆眯起眼睛,神色平平淡淡,没有说话。
他把画接过,刚刚明明还找得发疯,现在却很随意地就将画折了折,丢进包里。
然后一语不发地看着陆沉沉,陆沉沉在他的视线中抬起头,语气淡漠:“看什么?”
盛嘉霆忽然笑了,“你真像,比沛沛还像。”
陆沉沉:“沛沛?”
“我收养的妹妹。”盛嘉霆解释道,“其实是她的妹妹。”
这个她,指的肯定就是画上的女人了。
但他自己才几岁,怎么还能收养个半大女孩?
陆沉沉思索着,神色渐渐严肃,这时候盛嘉霆又说:“也不算收养,我们俩一起从偏远的农村出来,相依为命讨个生活罢了。”
陆沉沉撇开头,“哦。”
盛嘉霆笑了,他微微低下头,似乎是在看她的侧脸。他说:“陆沉沉,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陆沉沉自然是不会回答他的。盛嘉霆一点也在意她的冷淡,像开玩笑般说道:“我最喜欢你不爱我的样子。”
陆沉沉:“……”
这人有病么?
大概是她的眼神表现得过于明显,盛嘉霆不用打量都能解读出她的无语,但他没再解释,只是正了正身后的书包,在离去前他对陆沉沉说:
“每个人都应该对爱情保持忠贞,这是你和她最不一样的地方,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
“你千万不要改变。”
“我最讨厌叛徒了。”
这段插曲很快被陆沉沉抛之脑后,直到今天才回想起来。
伴随着回忆结束,耳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到宣淼的脸颊上。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离我哥远点!你这个贱人,臭婊子!你不要脸,你去死——”
徐茉莉和陆沉沉顿住脚步。
周围的人也明显已停,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个地方瞬间成为中心。
徐茉莉啧了两声,小声说:“泼妇啊。”
分明那么小个的女孩,浑身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力气,一巴掌下去,宣淼的脸颊立刻浮现出明显的红肿。
宣淼捂着脸,神色一刹那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坐在花坛边的盛嘉霆。
而他的神色却很淡,只是抱着手看着宣淼和沛沛撕打,冷眼旁观,眼里有种近乎冷酷的漠然。
徐茉莉摇头,“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残忍。”
确实残忍。
仿佛事不关己,被打的人不是和他在一起两年的女朋友,打人的也不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他冷漠地像个置身事外的群众。
宣淼看着看着,也发起火,双手推着沛沛,“关你什么事!我和你哥谈恋爱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你同意!你跟个女鬼一样纠缠了我两年,你是他妹妹还是他小叁啊!”
“操你妈!”沛沛骂回去,抬脚就踢宣淼的肚子,“你去死——”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得宣淼额头上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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