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金特蹙起眉头,攥着信件的手有些发颤。他在寂静的小屋中站起身,眺望着窗外幽谧的黑夜。他打开窗户,寒凉的北风卷起他的头发,熄灭了黯然的烛火。鹰钩鼻的男人沉默半晌,瞳孔深处忽地闪过一丝光亮。
他知道该把这封信交给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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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巡村庄”的计划顺利极了。我得说,自从我戴上那只沉甸甸的金冠后,还是头一次玩得这么尽兴。我和赖格,阿姆以及艾厄,在兀鹫城的监牢挑了四十多个穷凶极恶的囚犯。在某个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穹下,属于莱蒙国王的“神猎军”浩浩荡荡地从兀鹫城出发,马蹄踩着雪原上的碎冰,呜嗷叫着冲向了那些刁民的村庄。
法洛斯跟个婆娘似的骑马待在城门口,目送我远去后才离开。我让他安排一些士兵在城门口候着,等领取我们胜利归来的战利品。
“这次可是大丰收!”
断臂阿姆笑呵呵地说道。他的脖子上缠着一节一节的香肠,这个残废边骑马边大快朵颐,那张嘴简直忙不过来了。本来么,抢劫村落光凭我们四个也不在话下。更别提现在如虎添翼,扫荡村庄就跟扫地似的,那些迟暮帝国的猪民几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吹着口哨,领着我勇猛的军队回城,感到从头顶洒下的阳光舒服极了。
专司烧杀抢掠的神猎军风光地进了城,后面拉了足有二十余车的粮食,每车都载到了极限。我看到城中的民众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我不动声色地戴上遮阳的黑方镜,挡住我的大半张脸,只让我那头火焰般的红发在日光下招摇。
听法洛斯说,等到了正式登基的时候,我的红发将被染成金色,以示索尔家族的血统。真是个令人不快的主意,但我也没法拒绝,只能趁现在还是个恶棍时快活几日。
冬霆军行事干脆利落,没让我多等,很快就把物资收回王城,按计划归入国库,准备日后在庆典日发给民众。我和残废三兄弟各背着一只包裹,像几个横行乡里的恶棍,走在下城区肮脏破败的街道上。
下城区的贫民们见了我们几个,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头忙碌的事,像躲瘟疫似的躲到一边去了。
“呵,莱蒙,你这方镜可挺像样,我看街上的小娘们儿都在瞅你哩。”
瘸腿赖格走在我身侧,盯着我的黑色方镜,嘿嘿直笑,脸上挤满褶子。这瘸子倒是识货,这可是宫匠精心打造的护目方镜,可挡风沙和烈日,即使在暴风雪中也能一视千里。
我心情不错,就懒洋洋地说了声,“别跟我整这些谄媚的屁话,瘸子。回去我让人给你打一副就是了。哦,阿姆,艾厄,你们两个要么?”
断臂阿姆拧着眉毛,挺古怪地瞧了我一眼,“不了,戴着跟个瞎子似的,又不好看。”
“确实,跟你那张猪脸不太相配。”我翻了个白眼,看独眼艾厄一直在旁边不吭声,就拿胳膊肘戳了戳他,“诶,艾厄。你哥刚才骂你是个瞎子。”
“……”艾厄这才瞥了我一眼。我呲牙道,“我他妈不叫你瞎子你就没动静。拿烟出来,我抽一根。”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从包裹里拿出烟匣子。我咬着烟卷,缓缓地吸了一口,苦涩又辛辣的烟雾顿时从我唇边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