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庄墨感觉好点儿。任明卿不止是为了治疗小暮如此这般要求庄墨,而是他和穆以素谈话后,觉得庄墨可能也需要一点心理安慰。他一直很自责,其实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他即使有一点疏忽,跟犯罪者的罪孽比起来也微乎其微。
任明卿还大着担子去采访了一下庄父。
“你要干什么?”庄父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
“我要写一篇关于她的人物小传。”任明卿向他介绍了“攀登图表”。
庄父没说什么,转头就走。
任明卿有点挫败,不过习以为常。
过了几天,他竟然从庄父那里收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
“这是……”他抽出来瞧,发现是一本日记,一些老照片,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徽章,玩具,卡牌,数不胜数。
“攀登图表。”老头子说完,走了。
任明卿翻了一下日记,那些事成长日记,为新生儿的父母准备,记录新生儿体征。庄父的字迹潇洒有力,记录了女儿1岁前的身高体重。
然后是一叠大大小小的信纸,是从各个不同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用钢笔记录了有关小暮的事。不敢游泳,被人家抢了玩具,登山过程中嗷嗷哭着要爸爸背,对零花钱毫无使用规划等等……以及他怎么严厉地纠正这些问题。
看得出来这些是日记,因为被时间尘封,保留着事件发生时的模样,是格外鲜活的第一手资料。庄父还做了整理,替他理清了时间线,也辅以与事件相关的小物件,证明此事的真实性。
这正是任明卿所需要的。
任明卿汇集了所有的资料,给小暮写了一篇人物小传。全篇用第三人称,讲述了一个小女孩从出生到遭遇不幸前的故事。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大波澜、但波折不断的童话,主人公性格开朗,欠缺仔细,还有一点胆小和敏感,经常性紧张。她要不断与这些小毛病作斗争,学习一些本领,去与越来越大的世界越来越好地相处。故事的结尾,她成了一个世俗意义上“优秀的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行为得体,眼界开阔,心地善良,但她知道她还要不断去攀登。
小暮习惯了每天读皮卡丘的故事,猝不及防从故事里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任明卿做了汇总,也没有剥夺其他家人的努力,把他们的记忆交给了她。
第二天,任明卿来的时候,庄母忧心忡忡地告诉他,小暮哭了一整天。她的状态很不稳定,昨晚又发作了一通,十分抑郁。穆医生早已给他打过预防针,他有这个心理准备。
他这次来,给她带了一台打字机。他照旧在她的房间里干他自己的事——现在小暮对房间里的皮卡丘见惯不惯了,他甚至拥有了自己的书桌,每天下午来这里写作。
而小暮拿到了打字机,一开始很颓废,过了会儿,他意识到她在打字。安静的房间里,两个人打字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是他是流畅、轻快的,她一顿一顿,不太熟练,她在用她的左手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