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沣看着姜觅略带谄媚的笑脸, 直觉这杯水有点问题。
不过,他没拆穿。
“谢谢。”他接过水杯,看了眼水的颜色, 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顾言沣:“……”
哪怕他早有准备, 只喝了一小口, 还是被酸得差点喷出来。
姜觅看他眉峰不断耸动, 眼睫乱颤, 嘴角抽搐,心里舒坦多了,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盈盈笑意。
顾言沣看着她嘴角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嘴里的酸味都淡了许多。
贺韫庸手边还带着姜觅早上送的蜂蜜水,看到顾言沣喝水, 他也拿出来喝了一口。
“怎么了?”贺韫庸美滋滋地喝完, 察觉到顾言沣的神情不太对劲。
顾言沣的酸味重新冒出来, 忽然觉得刚才就不该忍, 该直接喷他一脸算了。
这差别对待, 让他比杯子里的柠檬水还酸。
“觅觅,你过来。”顾言沣缓过来, 朝姜觅招了招手。
“我还要拍摄。”姜觅干了坏事自然心虚,转头就跑, “顾老师,你一定要喝完呀。”
顾言沣看着杯子里的水, 哭笑不得。
他又不会揍人, 至于吗?
明明干坏事的人是她, 为什么看起来就像他很可恶似的?
“你们这是……”贺韫庸看看顾言沣, 又看看姜觅的背影,忽然忍不住问, “你俩来真的?”
最开始顾言沣跟姜觅订婚,贺韫庸听说后是不赞同的,觉得两人无论哪方面都差太多。后来他见过姜觅,对她印象很不错,又隐约听说两人好像是假订婚,便没再多管。
今天顾言沣出现在片场,用的借口是刚好在禾川谈点事情,听说贺韫庸在这里,就过来找他然后一起回家。
可贺韫庸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扯淡。
顾言沣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因为姜觅。
如果是假订婚,又没公开,实在用不着故意秀恩爱,所以只能是真的。
贺家和顾家隔着一条马路,以前关系很好,算得上是世交。后来两家先后出现变故,贺韫庸搬走,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断了联系。意外在娱乐圈相遇,贺韫庸方才知道顾言沣和家里闹翻了,他不好多打听,但照顾顾言沣是义不容辞的。
贺韫庸跟费一若是同一辈的人,跟顾言沣虽年纪相差不大,但心里始终把他当晚辈。因为侄女的丢失,贺韫庸一直心怀愧疚,一颗想要补偿的心无处安放,便都移到了顾言沣身上。
奈何顾言沣自己有本事,用得到他的地方不多。
贺韫庸知道顾言沣的订婚宴顾家一个人都没出现,只当他们关系依然恶劣。现在费一若也昏迷不醒,他又不自觉站到了叔叔的位置,总想操心一二。
“当然是真的。”顾言沣想到昨晚姜觅醉酒后的表现,感觉她对自己应该也不是没想法,已经决定要光明正大把人追到手了。
贺韫庸不知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顾言沣顿了顿,问,“你反对?”
“没有,你别误会,我绝对支持你们。”贺韫庸急忙道,“但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
顾言沣看看杯子里的柠檬水,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小口,还是酸掉牙,他摇摇头道:“不明白什么?”
贺韫庸问:“你家里同意吗?”
如果同意,之前的订婚宴为什么一个家人都没出席?如果不同意,后面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面对很多阻力?
无论是顾言沣还是姜觅,贺韫庸都很喜欢,所以舍不得他们吃那么苦。不管是来自家庭还是粉丝,或者外界的压力,他都想帮他们一并解决了。
“贺叔叔。”顾言沣沉吟几秒,答非所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贺韫庸被他这声“贺叔叔”叫得有点懵:“你问。”
“你……”顾言沣迟疑一瞬,咬咬牙直接问了,“你家橘子,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吗?”
橘子就是贺韫庸那个丢失的侄女的小名。
当年贺家大嫂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忽然想吃橘子,不想贺家大哥买回来的橘子酸得不行,贺家大嫂只吃了一口就开始肚子疼,送到医院就生了。
后来他们常常开玩笑,说小侄女是酸得受不了,才提前出来抗议,所以小名就叫橘子。
贺韫庸已经很多年没听过“橘子”这个名字了,瞬间有点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这些年,知道贺家事情的人都避讳着,不敢在他面前多提。
不知道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橘子的存在。
“没有。”贺韫庸半晌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又不是演电视,哪里就那么巧,还恰好有个胎记等着确认啊?”
顾言沣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柠檬水,也觉得自己有点疯了。刚才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被一个“酸”字塞满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酸得受不了,才提前出来抗议”的玩笑,继而闪过一个大胆的假设:说不定,姜觅就是橘子。
毕竟贺韫庸自己说的,他第一次见姜觅就觉得面善,而且年龄也对得上。
“对不起啊,我可能酒还没醒。”顾言沣歉意地说。
哪怕真有怀疑,也要等调查清楚,确定了再跟贺韫庸说,不然不是让他再多一次失望吗?这些年,他经历的失望太多了。
“没事。”贺韫庸摆摆手,长长吁出一口气,“实不相瞒,这些年,我几乎把青州、禾川,以及附近城市能查到的非亲生孩子都查了个遍,始终没有半点消息,我已经看得很开了。但是,我依然抱有希望,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记得跟我说一声。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继续找下去。”
顾言沣点点头:“我没有线索,只是忽然想到,你总该有点线索,才有寻找的方向吧?”
当年孩子走丢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大人不会告诉他这些细节。加上后来萧含霜穿越,顾言沣自顾不暇,也就没精力再了解贺韫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