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定州说的《男戒》中对于夫侍的训诫,未有一字增减,寻常世家正夫会再额外提点些规矩,岳定州显然对此毫无兴趣,楼灵溯此时想起来,对于墨辞,岳定州更是连提都没提。
“天色不早,若是无事,玉夫侍就回房早些休息吧。”立完规矩,岳定州也并不打算让宋玉久留,直接开口打发人。没想到宋玉怯怯回道:“岳正夫,我房间就是此处。”
宋玉看着岳定州,岳定州低头看楼灵溯,楼灵溯茫然盯着宋玉:“在外间?”墨辞没有给宋玉安排房间?
宋玉道:“墨辞夫侍不知妻主会带我回来,我看他一时整理房间也麻烦,不如就睡在外间。”
这话甚对,小院里人手少,房间不见得每个都打理,但楼灵溯的主卧一定是每天都有打扫,宋玉只要放下行李,那便能在外间住下。只除了一点,楼灵溯从来不喜欢外间住人。
楼灵溯眉头微微蹙起,宋玉见到,脸上有了忐忑之色:“若不然,我立刻去整理间屋子出来。”
楼灵溯看了看外面,月色不甚明朗,再让宋玉搬房间实在有些不合时宜,她心里轻叹,正想说话,墨辞从暗室走了出来:“妻主,岳正夫,热水已经放好了。”
楼灵溯素来爱泡澡,墨辞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在山中待久了的楼灵溯回来想做什么。楼灵溯见到墨辞,想起自己说了要陪他吃完饭却没实现:“你晚饭可多吃了些?”见墨辞点头,楼灵溯又道,“今日陪母亲用膳了,反正明日就是大年夜,得在家里歇上一阵子,总有时间盯着你。”
墨辞从小便是楼灵溯说什么都是好,闻言很是开心:“妻主,我侍奉你洗澡。”
楼灵溯头正要点下去,猛然回忆起今天应了岳定州同房,偏偏宋玉今晚要睡在外间,而墨辞这会要侍奉自己洗澡,她不动声色,倒抽一口凉气,情况不对啊!整个人立时僵在了原地。
墨辞见她不动,疑惑道:“妻主?衣服我都已经拿进去了。”
楼灵溯嗯了一声,磨磨蹭蹭往里走,看着守在暗室门口的墨辞,试探道:“我还是自己……”
话还没说完,多年相处墨辞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脸上浮起了不解,夹杂着失望,圆润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楼灵溯。楼灵溯的话在舌头上一滚,终于还是吞了下去:“我还想着自己挑一挑香油。”
墨辞显然松了口气,眼睛重又亮起来:“我拿了娘子惯用的茉莉,可要别的?”
“我想换栀子的。”
墨辞愉悦地去柜格里拿了栀子香油,楼灵溯闷不吭声地泡在水里,一个合格的端水大师,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照顾到,不能厚此薄彼,既然墨辞今日能伺候她洗澡,那侍寝的承诺肯定要兑现。她叹了口气,宋玉这个小白莲找了借口住在了外间,无论如何今晚都不适合让他搬了,否则宋玉的面子里子都过不去。
好在她之前在山坳里把《男戒》通读了一遍,补充了知识盲区——妻主可以去各夫侍房里。
读书改变命运!
“墨辞,拿个大氅来,今日我去定哥屋里。”
墨辞嗯了声,半晌还是问道:“我今日没有给玉夫侍准备房间,可是让妻主为难了?”
楼灵溯一个激灵,只想说,好家伙,墨辞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学会了茶里茶气,都是我不好让哥哥误会害妻主为难的争风吃醋?
她轻咳了声:“无妨,也是我不好,当日若听定哥的,也不用让你猝不及防。明日你收拾个房间出来,我会去与宋玉说。”
墨辞嗯了一声,见楼灵溯泡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去拿衣服。楼灵溯等了一会,听见身后极轻微的脚步声,她仰头微笑,看着拿着大氅的岳定州:“定哥。”
岳定州俯身将她从水里捞出来,擦干,穿上中衣,又用大氅裹紧了她,随即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我抱你出去。”
“去你房里。”
岳定州一边走一边道:“嗯,墨辞与我说了。”
到外间,宋玉仍正襟危坐在案边,见岳定州抱着楼灵溯出来,连忙起身:“妻主,岳正夫,可要我服侍?”
“不用了。”楼灵溯的头就靠在岳定州的肩上,“今晚我歇在定哥房里,你也早些睡吧。”
宋玉眨了下眼,将失落掩去:“是。”
岳定州也嘱咐了一声,这才抱着楼灵溯回了自己院子,进到岳定州房中,他听见楼灵溯轻轻地吁了一声,不由闷笑问道:“今日溯儿是为难了?”
楼灵溯叹口气:“艳福也不都是好事。”
岳定州将她放在床上,像剥粽子一样把她从大氅里剥出来,房间里烧了银丝碳并不冷。楼灵溯顺势一滚,在棉被上躺到,鼻尖有股好闻的清冽味道,她低头嗅了嗅被褥:“是你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