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冲天等众人不知为何,后背微微一寒……
……
一片连绵学宫深处,有一座十分简陋的草庐。
草庐前有一相貌清癯、身材高大的老者,席地而坐。
地上凌乱地摆着许多骨筹。
老者时不时伸手拨弄。
随着他的一次次似有意似无意般的拨弄,这些凌乱的骨筹竟然隐隐透着几分玄奥的意味。
老者清亮的眼眸中,竟然隐隐映照出一副奇异的景象。
群龙冲天而上,钻入云霄,于云中翻滚飞腾,蟠躯摆尾,不见龙首。
老者双手落在两副骨筹摆出的爻象之上,嘴里喃喃道:“飞龙在天,群龙无首……”
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群龙无首……吉!
两副爻象,都是上上大吉之象。
但老者面上却并无几分喜意,反而变得有些凝重。
群龙无首,天下大喜……
却未必是大稷之吉啊。
“唉……”
老者扶须微叹。
这时,有人推开草庐篱笆走了进来。
“夫子,该用午膳了。”
这也是一个老者,看年纪,却是与席地而坐的老者相差不大。
老者抬头,却是说道:“师古啊,今岁梧桐台新添名刻可定了?”
“啊?”
澹台师古微怔,旋即说道:“夫子,名录已定,只是尚未铭刻。”
此时若有人看到他对此老执礼如此恭谨,必定震惊之极。
只因澹台师古四个字,在外间便几乎等同于稷下学宫。
因为他正是稷下学宫当代大祭酒,亦可说是学宫之主。
老者抚须沉吟,片刻才说道:“正好,你把那个小家伙加上去。”
澹台师古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惊讶道:“夫子,这个……”
“夫子”不悦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澹台师古摇头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说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这个小家伙,本来已经定下,位居今岁名录之末,只是前几天传来消息,说他在北漠一剑杀了数十万鬼狄人,而且还把人尸骨垒起,建了几十座骨塔,称之为京观,以示武功,”
“因此惹恼了宫中几位祭酒,说他太过残暴凶戾,空有武勇,却无德不仁,”
“虽也有几位祭酒为他据理力争,言表其功,乃是我大稷数百载以来未有之大功,当录名梧桐,”
“双方争执难下,已近岁末,梧桐名录不宜再拖延,索性便暂且缓一缓,待下次稷下评再论罢。”
其实这也是因为江舟年纪太轻。
稷下评虽不一定多久会有一次,少则三两年,多则七八年。
以江舟的年纪,即便晚个十载八载,再名登梧桐台上,那也是古之少有。
正因此,那些支持江舟的大儒也认为晚些对于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反而可以让他多加磨砺,才并没有太过坚持。
“呸!”
“夫子”听闻,却是重重地啐了一声,怒道:
“这些老不死的腐儒!”
“先贤的书都让他们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仁德?哼哼,他们对鬼狄倒是仁德,鬼狄杀我稷民之时,怎不见他们出来说仁德?”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呸呸呸!”
又连啐了几口,似乎还气不过,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四处搜寻什么。
澹台师古不好接他的话,那些话夫子说得,他可说不得,即便他是名义上的学宫之主。
“夫子,您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