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梦魇不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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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凛忽觉得心头一热,莫名有一种心酸涌了上来。

她说“去世了”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也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剜了一下。又听她喃喃一句。

“都去世了。”

一念无常,再念枉然。如今她看上去钢筋盔甲,其实仍是柔软身,一声过往便将一切击溃,那成形的面具,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在有所察觉时,他便有无数次想要问她,问她这十年是怎么过的,为何要改名换姓。问她为何不认他,是惩罚他吗?问她为何这么多年,从未回去过,尽管他心知肚明,那伤太疼了。

那旧日生活的县城,于她而言,是否已经成了荒冢?

可如何都开不了口,甚至在此时此刻,生出一丝侥幸来。

如果……她要把那些东西都藏起来,他是不是应该陪着她一起装聋作哑?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虚空,他真的怕在这场虚空里,虚握了她的手,再一回首,又是十年阔别。

他何尝不害怕呢?

入梦的唐秋,眉头终于松了开来。

刘婶从里头端出来一个火盆,见唐秋睡着,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将火盆端到他们面前。

“山上冷,用这个将就一下。”

刘婶放下火盆,头一撇,手指再次摩挲着桌上的相片,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悲伤和惘然。

江一凛见状,说不出一句话来安慰,也知安慰无用。

柴火烧得正旺,他的眼神折射着火星。

他心里明白,人生若有执念,不是说放就放的。

尤其,是血脉至亲。

屋外天气微凉,唐秋却觉得没有之前冷得厉害,她蜷缩在他的胳膊底下,慢慢睡着。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点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睛。

江一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戏台子。

声音大起来,若干穿着戏服的人在面前走来走去,仿佛正在备场。她的影子倒影在他们中间,有些虚晃。

周遭是大雾,雾中戏子们全看不清面貌,她好奇地走过去。

有人开了嗓,台上大幕顺势落下。

她依稀辩着,正是一出《蝴蝶梦》,那舞台中央的男人身形有些眼熟,她想凑近去看。

有人叫她。

“袁歆,快看,台上是你爸。”

是吗?她心头一动,跟着人群往前跑去。

去见那人脸上扣着一个面具,面具上五官呆板,竟如同死士。

耳边仿佛有人咿咿呀呀唱着戏,时间过去多久了?怎么会这么久。

唱的是一折《煽坟》,身畔鬼哭狼嚎一般地吵嚷起来。那京剧脸谱之下,人影闪现。

她回头向那说话的人摇头:“那不是我爸。”

那人也戴着面具,面具上的五官同样寡淡如死水,他伸出手,指了一指:“那不是你爸,那坟里埋的,才是。”

“你胡说!”她横起眉头来,想要抓住那人的手腕,却扑了个空,那面具人一晃不见了。

而台上,突然之间,那哭坟的男人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孤冢。

顷刻间,火苗四溅,绕着那戏台子狂走,攀上那帘幕,攀上那坟!

那场火,可真大啊,大到她的眼睛里容不下别的颜色,只有那恍恍惚惚的红色火苗,还有火星子,像是炸开的烟花。

“怎么了?”江一凛见怀中的唐秋有了细微的挣扎,那松垮的眉头重新又紧皱起来,轻声问。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用力地箍紧怀里的唐秋,嘴唇紧闭,眉头也一样紧锁。

“别怕别怕。”

她要扑到那台子上去,不能让那火烧了她父亲的魂,可身后有一股力量紧紧拖住了她。

“袁歆,别去。”

大火放肆地烧,一个怀抱将她紧紧裹住。

“别怕。都是假的。别怕。”

她的身子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这时刘婶忽然面色紧张地跑过来,冲着江一凛低声道:“一凛,小盛找到这来了,说出了点状况,让你赶紧跟他联系。”

江一凛一愣,看了一眼怀里的唐秋,见她眉头重新松开,似乎已经不再被噩梦摧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轻轻地扶着她的脑袋,将手抽了出来。

“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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