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闻言一愣,迟缓的回头看她,“你不敢什么?”
“不敢搬去九华殿。”严绯瑶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鹅卵石小路。她能感受到圣上落在她头顶灼热的视线。
“呵,不敢?”萧珩笑了一声,语气却突然变得严厉,“你莫不是以为朕在与你商量吗?”
“圣上乃是吩咐,是命令。”严绯瑶立即回话道,“所以婢子也不是商量,乃是祈求,求圣上的宽仁,收回成命。”
“朕一言九鼎,哪有收回的道理?”萧珩轻哼一声。
“但圣上的宽仁是这天底下最大的,乃是无价,亦没有什么能拦阻圣上的宽仁之心。”严绯瑶心下发紧,让她住到圣上的寝宫……比把她安置在后宫还可怕!
叫后宫的女人知道了,岂不要了她的命吗?她宁可现在得罪君子,也不能日后得罪小人和后宫那一群女人呀!
萧珩盯着她看了半晌,忽而抬脚走近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这姿势既暧昧又略显屈辱,严绯瑶当即就想躲。
萧珩立即加重了力道,把她的下巴捏的有些疼,他眯眼饶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告诉朕一个理由?你怕楚王不满?”
第164章 殿中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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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绯瑶被萧珩捏着下巴逼视,无从遁形。她眼底的紧张也无法遮掩。
“婢子不知为何要畏惧楚王,婢子只晓得入宫前学过的最重要的规矩,便是不能僭越。”严绯瑶逼着自己不要退缩,迎着萧珩审视的目光道,“以婢子的职分,就该住这样的院落,若是去到九华殿,才是名不正言不顺。”
“规矩乃是人定的,朕就是宫里的规矩。”萧珩轻哼,“朕叫你去住,何人敢说不?”
“圣上身边若没有人敢说不,那便危险了。”严绯瑶说。
萧珩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无人敢说不,那便都是阿谀奉承之辈,没有人劝诫圣上,一味顺从圣上的心意,到头来,圣上便会发现身边竟没有一个说真心话的人。”严绯瑶缓缓说,“表面说是,心里指不定如何诋毁圣上,抱怨不满。圣上要的一定不是这样的结果吧?”
萧珩身后的王国安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抬眼朝严绯瑶使眼色。
严绯瑶这会儿却故意不看他,直愣愣盯着圣上。
萧珩的脸色清寒中却又带着一抹笑,“你倒是好意思夸自己?”
“婢子不是要自夸,不过是担心,倘若婢子心里不愿,嘴上却为了讨圣上欢心而假意感恩戴德。日后必要生出怨气,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明了。”严绯瑶梗着脖子,脊背上已经冒出冷汗。
萧珩盯着她看了片刻,倏而松了手,“不过是给你换个地方住,这样的小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说完,他负手向前走去。
严绯瑶一时有些愣怔,这是什么意思?放过她了?
“还不赶紧过来?”萧珩没回头,不耐烦的吩咐道。
严绯瑶腿一软……怎么?还是要叫她去九华殿?
“嘴上说的头头是道,谨遵本分,忠贞不渝。转眼之间就忘了自己的本职了?”萧珩语气很有些嘲弄。
严绯瑶心里咚咚跳的厉害,惊慌之下,反应都慢了许多。
王国安好心提醒道,“严姑娘还不赶紧来研墨?”
严绯瑶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叫她去研墨……只要不是搬家,什么都好说!
她应了一声,连忙提步跟在王国安后头。
出了她住的院子,才发现外头还有好些宫人,正恭恭敬敬的候着。
她慢了几步,原想跟在这些宫人的最后,没曾想,她不走这些人竟也不走,愣是等她抬脚迈步,这些人才跟了上来。
走在众人前头,被昔日她要恭敬对待的人奉在了前面,这感觉还真是让人倍感压力。
严绯瑶跟着萧珩去了御书房,御案上摆着一摞的奏折。
御书房内外都要许多侍从禁卫,可这里却安静非常,就连远处的鸟叫声都能听闻。
整个殿里似乎只听见严绯瑶吱吱研墨之声,听得萧珩翻动奏章的声音,静谧又严肃。
“你说的还挺有道理。”萧珩忽然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看了严绯瑶一眼。
严绯瑶微微一愣,“什么?”
萧珩哼笑一声,抬手啪的把折子扔在严绯瑶面前。
严绯瑶吓了一跳,放下墨条,向后退了一步,躬身低头不敢看奏折上的内容。
“满篇阿谀奉承,华丽的辞藻写了几大页,为朕歌/功/颂德,好似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萧珩嘲讽一笑,“看到最后,屁大的事儿都没有!当朕整日闲的发慌?浪费朕的时间看这样的东西!”
“圣上息怒!”王国安在一旁连忙小声劝道。
他使了个眼色,殿中的宫女立即端上茶盏。
王国安从宫女手中接过茶来,严绯瑶立即向一旁让了一步,好叫他直接到御前。
哪知王国安非但不往前走,反而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她刚一伸手,王国安就把茶盏塞到了她手里,抬着下巴向她示意,叫她上前敬茶。
“圣上息怒,秋燥易生肝火,圣上吃些茶,去去火。”严绯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