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行问:“中午还是晚上?”
丽城十一中作息严格,从早到晚实行封闭管理,高一的晚自习到九点放学,走读生也必须在食堂吃两餐。
“中午和晚上。”
“没见过。”林雁行说,“一下课你就跑了。”
陈荏笑了笑。
他当然要跑,穷嘛,没钱吃饭又不想让同学看出来。
他一定在哪里猛灌凉水,或者安静躲在某处,等待饥饿引起的头晕眼花过去。
时间太久远了,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只能用白开水送馒头,或者光打饭不打菜,请食堂阿姨浇一勺肉汤调味。
记得曾将获得营养的希望寄托在食堂的免费汤上,甚至吃过别人的剩饭……但那只是饿极了的一两次。十一中要求学生自己收拾餐桌,主动将剩饭剩菜倒进泔水桶,能把这事忘了的马大哈不多。
他见过有人丢弃完整的鸡腿,还有大半格子的红烧肉,或者只咬了一口的狮子头,而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如果有人问他对于高中那一年的感受,那便是饥饿,羞辱和孤独。
刚才他盛赞教庄老师美好,是因为他曾经向往过,他以为高中是他迈向美好的阶梯,实际上只是他人生的另一重苦难山峰。
他在高中备受虐待,各方面的。
他没有死在青春里,是青春死在他眼前。
“林雁行,我出了点事。”他轻声说,“所以不能随便花钱。”
林雁行震惊地瞪大眼:“你管吃饭叫做随便花钱?”
陈荏浅笑,胃药开始发挥作用,他现在好受多了。
林雁行追问:“你爸妈没给你生活费?我听说困难的学生可以从家里带饭过来蒸,不用每天买食堂的,你干嘛不带饭?”
陈荏垂头不答,因为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