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了,时间消除了陈荏畸形的怨恨,死亡带走了他的业障,他现在居然能被林雁行圈在怀里当抱枕,还浑然无所谓。
幕布映亮了他的脸,他眉眼舒展而秀丽,眼睛是全是一帧帧快速闪过的电影画面。
他依旧什么都没有,但已经脱身地狱,与其说他原谅了林雁行,还不如说他原谅了自己。
过了片刻,他抬起尖削的手指调整林雁行的脑袋角度,让对方枕得舒服些。
林雁行“嗯”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眼:“……你扎到我了。”
陈荏给他看自己修剪得圆圆的指甲。
“那就是你用笔扎我。”林雁行有时候特别赖。
“快起开吧。”陈荏说,“真重。”
林雁行直起腰,醒了一会儿神问:“我睡了多久?”
“十多分钟。”
“这么短?”
“还短?”陈荏说,“我背都快断了。”
林雁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抓抓身上的蚊子包,又去偷看教官,然后和陈荏咬耳朵:“不行了,我呆不住了,身上腻得慌,我得回宿舍洗澡去。”
陈荏拉过他的手腕看时间:“刚才吃饭时教官通知了,晚上八点开始能去澡堂,前四十分钟是女生洗,后边才轮到男生。别说现在还没到八点,你也不能抢在女生前面啊。”
林雁行说去就要去,四顾左右无人注意,拉起陈荏就跑。
“我都问过了,现在有热水。”林雁行说,“女生们都在看电影呢,你守着门你别让她们进来就是了,我帮你望过风,你也帮我望一回呗!”
两人猫着腰钻出队伍时,见郁明正坐在最后一排,边看电影边用军帽赶蚊子。
郁明问:“陈荏你干嘛去啊?”
“洗澡去。”林雁行压低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