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们脸色狂热,只是因为王的威严而隐忍不发。
施若涵开了一点魅惑,美是一种恰好到了临界点的恐惧,而美只是这么存在,甚至不屑于毁灭他们——她让这些兽人处于这种界点。
“……虫族以滔天之势对我们发起进攻,夺得数个重要资源区……多亏将军的……而现在,我们又拥有了救世主的存在……想必圣语者也会……”
她漫不经心地听侍从的介绍词,声音空灵优美,想必叫点不一样的东西也能一样好听。
圣语者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介绍词已经结束,可以加入宴会中心了。
踩着厚重的绒毯,浮空聚光灯一直聚焦在他们脚下,贵族们机械性地鼓掌,两手的戒指之间发出的清脆声响连成一片。
“能再大点声吗?掌声。”她开口。
瞬间,掌声如同声浪淹没众人,不论男女都拼死地鼓掌。
“谢谢。”
停止了魅惑能力的释放,掌声渐歇,可碍于她的可得性实在过低,这些贵族们都只是把她当做某种艺术品远远地观赏,心里暗暗期待自己能走个狗屎运被她主动搭话。
刚一来到宴会中,就有待机的侍从为她提裙摆,将斟上的香槟递给她,于是她从善如流地拿起一杯酒,寻找适合自己的阴暗角落。
于是,她看见了那头显眼的粉色头发,某只人鱼已经喝得微醺,但眼睛还是四处寻找着的样子——看来他并没有把和他时不时交谈的女性,和这个大出风头的救世主联系到一起去,当然,也没把这两个人和在黑市里和他疯狂对喷的叁眼白面混到一起。
“这边有人吗?”虽然施若涵问了,但得到回答之前就坐到了他边上的天鹅绒沙发上,显然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
乌索尔心里一跳,原本那个位置是留给那位的……可这位是宴会上的风云人物,如果他说了点什么不该说的,大概会被直接轰出去,然后消失在某个无名的小巷子里。
只要这位少女皱个眉头,多得是人为了朝她谄媚主动铲除碍事的源头。
“您请坐。”
她晃着香槟,馥郁的芬芳混着酒精味散发出来:“找我什么事?”
乌索尔粉眸睁大,嘴唇分开,又闭合,最终还是颤抖地回她:“我不记得找过您……?”
“我的小乌鸦都告诉我了,一只人鱼正可怜巴巴地在宴会上等我……等我干什么呢?”她好整以暇地看到乌索尔如遭雷劈的表情,故意慢吞吞地继续说,“还说,他为了这个目的愿意去死……所以啊,我稍微有点好奇了。”
“我、我……这……那个……”研究员的语言系统烧毁了,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回复,“其实……额,可以的话,我不想去死的。也不是说我不愿意……就是……嗯……没必要的话……”
“这样啊。那我暂时不杀你。”
明明从女性的嘴里说出“杀”这个字会显得玩笑,可乌索尔在这幅表情下看到了不容置喙的强权和自傲。
这种风淡云轻下隐藏着流沙与惊涛骇浪的样子……很像……一张少年的脸浮现在脑海。
大概是近朱者赤吧。
“我不太会社交辞令,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我想请您为我治疗精神网,拜托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施若涵掩住嘴巴装模作样地惊呼,“难道你没想过什么报酬?”
“我的所有学识。”乌索尔没有什么底气地回她,“还有您想要的任何东西,为了继续研究,我可以付出能付出的一切。”
少女含蓄的微笑突然褪去,像是伪善的表面终于剥开,露出了漆黑冷硬的内在:“我要收点定金……那就在这里尿出来,怎么样,客观上来说,你能做到吧?”
人鱼又一次呆愣,他不明白,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好事的贵族听到后,思考起自己这时候冲过去代劳了能不能抢到少女的青睐。
“可……为……这是为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她,像是孩子一般无助,修长白皙的手已经放在了皮带扣上,迟迟没法下定决心动手。
“啊,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不好笑吗?”施若涵带上了那副微笑着的脸,刚刚的折辱烟消云散。
她发话了,既然这是玩笑,那就不得不笑,乌索尔干巴巴地附和几声,对她的突然变脸还心有余悸,这位主子真的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啊,怪不得叁眼白面也这么神经质,到处替她杀人,但这也助长了她的脾性……
“别想失礼的事情了。小人鱼。”她直直地看向他的眼,仿佛要将自己浓厚的负面情绪都灌进他的脑子里,“我会考虑。”
此刻,周围的小贵族又退开一些,露出一个通道,他们不甘地看向来人,没有离开太多,却也不敢触其锋芒,只能退出。
墨笙的礼服是最新款的高定,坠着各色流苏与宝石,在黑色的礼服上显得像是银河流转,随着他的靠近,温和厚重的香味也漫了过来,他弯腰,向施若涵发出邀请:“美丽的女士,可以请您赏光跳一支舞吗?”
“可我不太会跳呢。”她将手递给男人,余光轻轻瞥了一眼乌索尔,随后离开了这里。
“和那样身份的人搭话,不符合您的阶层。”墨笙搂着她的腰肢,维持在一个暧昧的距离上,他的交谊舞跳得极为熟练,可以通过对节奏和动作的掌控,让施若涵这个门外汉都跟得有模有样,裙摆翩跹,时不时露出细嫩的脚踝,和带着棘刺的高跟鞋。
“……你以什么身份教育我?”她依旧是笑。
“只是以追求者的身份,给您一点小小的建议。”男人心里一颤,从善如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