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叔叔,您是下定决心要走?还有缓和的余地吗?”见这情形方泽还没落座就开门见山地问。
“小泽,我和你爸爸这么些年,兄弟情意早超越合作关系,叔叔也是有苦衷的。”
邢楚见方泽瞪他,无奈地笑:“是我主动拉黄叔跳槽,但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把你爸的事务所搞垮。公司成本总监年前刚离职,黄叔能力强经验丰富,我爸是想请他过来接任,仅此而已。”
方泽不信,本市大大小小的事务所足有上千家之多,怎么独独挑中他爸的合伙人?
“小泽,叔叔年纪大了,工作上越来越力不从心。”黄坤苦笑着说,“可又不得不拼命赚钱,我家两个儿子没你有出息,大的毕业好几年还得靠我贴补,小的更不用说,在国外留学正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你怨叔叔掉钱眼里也没关系,我得趁着这两年还能干得动,替两个不孝子多攒点老婆本。”
“他给您开多少年薪?比在所里多的部分我私下补给您。您和我爸半辈子都献给那份事业,不是发展得挺好的?等你们不想干的时候,退下来当股东照样拿分红。”
黄坤去意已决,任方泽如何劝说就是不回心转意,他也猜到方泽担心他把手下全拉过去,不痛不痒地安慰方泽:“我走是我个人的想法,不会煽动谁跟我离开,邢少爷这边也用不上那么多人。”
还能怎么办呢?方泽来之前光想着是邢楚故意找茬,忽略了当事人的意愿。就算他捏着星耀地产的命脉能逼邢楚妥协,也没意义了。
黄坤说完借口有事先行离开,邢楚望着方泽说:“这就是人间真实,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幸运,这辈子都不必为钱发愁。我怕你误会才请黄叔过来当面和你澄清。”
既已无力挽回,方泽懒得留下来和邢楚吃午饭,他站起身要走,邢楚出言挽留:“以前是我不对,真心向你道歉。这段时间我天天被老爸骂,除了公司哪都不许我去,我也反思自己,不该对你抱有成见。”
方泽坐回座位上,不紧不慢地说:“要我如何相信你?这次的事固然是黄叔叔本身有另谋高就的意愿,以他的年纪顶多再干七八年就该退休了,你们又不是非他不可。”
“实不相瞒,星耀最近很难。自去年颜氏把合作项目转手他人,公司拍不到新地块,老项目陆续建成尾盘在售,只剩下临海御府还能撑个两三年。不少高管认为公司前景堪忧私底下谋划着跳槽……”
邢楚向来嚣张自负,瞧不起方泽靠攀附豪门高他一头。他对夫夫俩使坏颜老曾旁敲侧击的警醒过他,他没放在心上,以为小打小闹老爷子不会当真。谁知姐妹俩的闹剧一出,颜家彻底断掉与星耀的合作,一连串的后果让他明白,邢家和颜家比,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差距。
“我爸起初当包工头,赶上好时候炒房发家创立星耀地产,发展到今天不容易。我不想看它毁在我手上,如果可以,请你在颜老面前帮我们说几句好话。”
“我好像没必要那么做。”方泽冷声道,“你家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而且爷爷现在不太管集团的事务,你该求的是我大伯颜周。”
“那我先拿出我的诚意。你爸事务所的事,星耀确实急需黄叔这样有经验的人才,他自己又想走,你们没有强留他的必要。但我可以帮你把损失降到最低,工程师只带他的两名心腹过来,原有业务关系都留给你爸所里,反正他到星耀也用不上。”
事已至此,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方泽心里清楚,他爸在意的不是业绩上的损失,而是不舍曾同甘共苦过的兄弟。
他与邢楚告别驱车前往老爸所里,父子俩关起门来一番长谈,最后方齐韫叹口气道:“这些年比这好得多的机会不是没有,老黄能陪我走到今天算得上仁至义尽,我也是时候考虑定个接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