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坐在上首,静静地看着齐乐之,“起来吧,有什么事?”
他俩一块长大,打小在国子监读书,彼此熟识得很,齐乐之起身后就少了几分做臣子的拘谨,笑道:“陛下,臣不日成婚,亲自给您送请柬来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红色的册子,带着一脸温煦的笑容递到贺珏跟前,“若是不便出宫,贺礼可得送到。”
本来是玩笑话,贺珏却反常地没有应声,只接过了请柬,扫了一眼,“什么日子?”
齐乐之道:“阿瑶想在家过乞巧节,定的十二,两家儿都看过,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也合我俩生辰八字。”
要成亲的人,脸上总是不自觉带着笑。
往常贺珏看着也心生欢喜,今日却觉得刺眼得很,他点了点头,“朕记下了,若无要事便亲自走一遭,但这,也说不准……”
齐乐之表示理解,“自然,陛下国事繁忙,臣都明白的。”
他也不是个笨槌,几番交谈看出了贺珏不太高兴,因着幼年伴读的情谊,年纪相仿之下,他与贺珏要比旁人亲近些。
于是便多了句嘴,“陛下可是因今日大朝会吵闹,心情不大舒畅?”
贺珏抬眼,“何以见得?”
若要深究,齐乐之问这话已然冒犯,治个揣度君心的罪也未尝不可。
但齐乐之清楚,贺珏打小没什么朋友,亲兄弟也隔着一层争储的沟壑,平日里没得亲近。
因而他问了一些逾矩的话,也不算什么,就当闲话家常了。
齐乐之道:“早间在太极殿上,臣就看陛下脸色不虞了,是以借着送请柬的由头过来问问。”
贺珏听到这话,脸色缓和了许多,“你倒有心。”
“偌大的后宫没个主子,前朝哪个世家不急?偏偏陛下又执拗得很,这大半年来,便连父亲都在我耳边念叨了许多回,生怕皇嗣凋零……”
贺珏难得笑了笑,“你这话倒客气得很,莫不是都担心朕绝了后?”
齐乐之亦笑道:“臣也是顶着压力,回回都要替陛下想辙应付父亲的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