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
史翼的事,史靳从不开玩笑,他正欲再问,池晗双从一堵墙后抱着手臂转出来:“有什么就来问我,为难人家姑娘做什么?”
史靳怔住。
侍女被谴走,史靳第一次正经严肃的面对池晗双。
“我说过,你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我,你甚至可以对我有所顾忌,有所防备。但史翼是我的底线。”
池晗双一点也不意外史靳的态度,她笑笑,抱着手在他身边转悠:“他是你的底线,所以你将他护成谁也不能忤逆触怒的瓷娃娃,无限宽容的接受他所有的样子。所以,你是不是也没有想过,倘若史翼真的要以这样不正常的姿态过完一生,这一生的路该有多狭窄?没有人会比你更迁就他,那他离了你,没了你的庇护和照顾,还能活吗?”
史靳被堵得无话可说。
池晗双:“没有人要抢走你的弟弟,你若喜欢照顾他,将他拘在身边喂养一辈子我都没意见。但是你想想,同样是过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日子,做一个正常无异,知冷知热,会哭会笑的正常人来享受这一切,难道不比现在这样子更痛快吗?”
史靳摇头:“史翼的事,药石无灵。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池晗双扬起下巴:“我的菡菡,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就问你,你信不信我?”
史靳怔住。
池晗双翻了他一眼:“不信就算了。”
见她作势要走,史靳飞快握住她的手臂:“我信你。”
池晗双挑眼斜睨他,笑了一声:“那事情就很明了了。”
她指史靳和自己:“你信我。”又指自己和山庄里的方向:“我信菡菡。就这样。”
史靳看着面前的少女笃信坚定的样子,心中像是被人戳了一下,仿佛寒冰消融,化成一滩柔柔的水。
此刻的他,仅仅只是被眼前的少女所打动。
但多年之后,眼看着能力卓然,在大齐官场青云直上,更得大齐第一美男子称号的亲弟弟用自己的实力开拓出一片广阔天地时,史靳无比懊悔自己曾经耽误他的那些年,也遗憾在这一刻,没有对他的恩人诚心叩谢。
……
大齐与北厥的关系日益尖锐,战事一触即发。
此事少不得史靳在当中的挑拨,随
着战事临近,他的身份也越发敏感。
而他与晗双的婚事也终于定下。
在旁人看来,这门婚事,更像是他自证立场的手段。
史靳知道外人会怎么说,更知道敬安伯府的顾虑在哪里。听闻待嫁的女子总爱胡思乱想,他怕晗双受影响,思来想去,他备下厚礼求见了怀章王妃。
她是晗双的好友,若她能陪着晗双,说些宽慰的话,晗双或许会少些胡思乱想。
见到怀章王妃时,史靳怔了一下。
他不是没有见过嫁做人妇的姑娘是什么模样,更何况这是王府。
可再见到她,除了妇人发式和华丽的衣饰,史靳竟看不出她和成亲前有什么不同。
史靳向她见礼,又奉上厚礼,道明来意。
郑芸菡扫过那些礼,笑了一下。
史靳虚心请教:“可是下官哪里准备的不妥?”
郑芸菡摇头:“也不是。只是我原以为,只有女子待嫁前会胡思乱想忐忑难安,原来像史大人这样的男子,也会有同样的心境。”
史靳笑了笑权当回应,并未接这话。
郑芸菡笑笑:“史大人是为了晗双而来,但在我看来,更像是晗双的言行,令史大人新生不安。其实大人完全不必如此,当日,晗双在大殿上主动认下了你,之后又并未设法脱身,我觉得,她是真的愿意与你结为夫妻。而她之所以会让史大人生出这样不安的心思,是因为史大人还不够了解她。”
郑芸菡顿了顿,郑重道:“晗双看似爱玩爱闹,但有时候,她其实很注重仪式。不是寻常礼制所定的那种仪式,是她自己心中定下,不可违背的仪式。我们一起长大,逢年过节,定会相互送礼,可哪怕是我们一同选的,她知道我会送什么,仍要我包的好好地,伴着一张写了祝词的花笺送去她府上,这是她心里的仪式。”
“晗双喜欢吃樱桃酪,所以我每年都会做些请她来吃。你以为只是吃一盏樱桃酪,却不知她先饮汁再吃果肉,先从底下翻抄拌匀在从左往右下勺,都是她的仪式。”
“她喜欢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过日子,但这种喜好,多数时候并不会打扰到别人,只是她的自娱,你若走近她,这种愉悦会加倍,也成为你的愉悦。你若不
懂,或许只会觉得她永远长不大吧。”
史靳听得一愣一愣的,难得的没有了商场上的从容气度:“王妃的意思是……”
郑芸菡捧着茶,悠悠道:“晗双的性格,就是认定什么,谁也改变不了。但成亲对女儿家来说,始终是大事。即便是晗双,也定会在心里为自己准备一个仪式。而这仪式,就是作为池晗双,和作为史夫人的分水岭。或许晗双现在给史大人造成的一切忐忑,的确是因为她还没有真正正视你的身份,但这并不只针对史大人,换做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这样。”
“我知道史大人与晗双这门亲事,顶着压力和阻碍,所以才会格外焦急。但我信晗双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请史大人对晗双,再多些耐心吧。”
史靳不确定道:“那个所谓的仪式之后,她会是如何?”
郑芸菡笑笑:“史大人何不为自己留一个悬念?”
……
见完怀章王妃之后没多久,史靳意外得知一件事——
敬安伯府有意推迟婚事。
因为大齐与北厥对战在即,伯府希望战事彻底过去之后,再让史靳和晗双完婚。
而他之所以是“意外”得知,是因为这事才刚刚掀起一角就被按下去,他和晗双的婚事如期举行。
敬安伯府嫁女,因有怀章王府和忠烈侯府的抬衬,办的热闹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