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凉如水,池慕云躺在炕上,细细思索着如何劝说固执的二老。
这里固然是故乡,固然空气清新、山朗水美,也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医疗设施的匮乏。
村里最近的卫生所,还在十里开外,且不是随时有人值班。最近的一家医院在镇上——那是一所无法应对急症重症的医院,如果有病人送到那里,那里便要再把病人送往红山县上。
而红山县那所二甲医院,距离这里百里之远,且山路难走,如果真的有什么急症,根本来不及。
池天祥在京城发迹之后,曾出资在村里的卫生所里增添了不少贵重设施,还开了一间牙医诊所,高薪聘请好的牙医。农村的穷苦劳动人民们,在多年积劳成疾之后,大多都会选择默默忍受病痛。就因为经济条件和设施条件不足,导致小问题变成大问题。
池家做出的努力就像往干旱的沙漠中倒了一杯水,虽然解决不了许多问题,可他们相信一杯水总比没有要好,所以那自营业起就在赔本的牙医诊所,就一直在开着。
……
乱七八糟地想了好多,池慕云辗转反侧。
她不敢乱动——这铺小小的炕上,睡着整整五个人,池慕云睡在炕头,她旁边是路清明,再旁边就是池奶奶,池慕秋和凌素珍。
池慕云一直侧躺着,一只胳膊抱着另外一只,像个面壁思过的人。
路清明就睡在她旁边,她怕一转身,挤到路清明,或者……挨得太近。
她不知道路清明睡着了没有。
应该是睡着了的吧?今天累了一天,路清明又是那种倒下就能睡着的。
池慕云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慢慢地翻身,平躺过来。
路清明果然挨她很近,毕竟这炕就这么大,睡四个人是刚好,五个人便略显局促了,尤其是这种每个人都要裹着大厚被子的冬夜。池慕云不禁在心中埋怨池慕秋——肯定是她在睡梦中“大展拳脚”,占了太大的地方。
静谧的乡村夜晚,耳边萦绕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近处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池慕云尽力让自己贴着墙壁那头,可身体的一侧,还是不可避免地挨到了路清明。
虽然隔着被子,但池慕云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她想,果然还是不能平躺的。那,还是像之前一样,“面壁”侧躺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