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州的第六天,凌枭除了发现自己的心意,还发现自己有许多不足。保护货物与雇主的周全是他的专业,但照顾起居不是,所以对于宁昭莲的病情,他一开始是轻忽的。
他身强体健,没怎么生病过,就算病了也不会刻意寻大夫或吃药,反正只要不是中毒,这种小病小痛往往隔几日就会好。
他以为所有人都能用相同的模式来恢复健康,以为充足的睡眠在病时远比饮食重要,所以宁昭莲的食欲减退并未被他放在心上,直到这天傍晚,他将晚膳送到宁昭莲床前,床帘一掀,见到她拧着眉、双手攥紧襟口,呼吸急促。
“宁昭莲!”
他有点慌,想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可是还没触及,他就感觉到她周身传来的热气。不正常的高温让他有一瞬的思考暂停,但他知道再放任这样的高热侵袭,这场病可能会夺去她的命。
他急着起身,想要出门去请大夫,但腿还没迈出门,他又想到了夕琉。
夕琉的存在是种威胁,他怎能放心的任两人单独相处?
所以他折了回来。
怎么办?
不能让夕琉和宁昭莲待在一起,负责送膳来的那名副将也已经离开近半个时辰,就算要追也追不上了。
眼下能去请大夫的就只有他,若再耽搁下去,或许连药店都要关门。
关心则乱,他那一向自诩聪明的脑袋变得迟钝,想来想去只能想出把夕琉一起带出门的办法。
毕竟比起再让宁昭莲吹到风,他更愿意承担不慎让夕琉脱逃的风险。
可是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的,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认为自己尚能牵制对方、掌握情况。
夕族重现于世是秘密,银发紫瞳是他们的标志,但现在天色昏暗,想来只要戴个帷帽或是披风就可以掩人耳目,并不困难。
思及此,他首回拍响了偏室的门,拍击声急而重,果真将一脸不悦的少年吵了出来。
一见来人,夕琉对他不可能会有好脸色。“你做什么?”
凌枭不分由说的将披风丢过去。“走,跟我上街。”
“上街?”
“对,宁昭莲发了高热,得请大夫。”
按理说,夕琉该想到这是逃脱的好时机,但他没有。仿佛被凌枭焦急的神情影响,他也变得焦虑不安。
匆匆来到床畔,他见着宁昭莲不适的模样,也许是病急乱投医,竟还转头问凌枭:“她不是一直在休息吗?怎么还会这样?”
凌枭不言,只心道:看来缺乏相关常识的不只他一人。
见凌枭沉默,夕琉也明白追究原因已无意义,最重要的是解决之道。
他当然不希望宁昭莲有个三长两短,否则自己身下这个贞操环可就无人能解了,他不想为这种东西困扰一辈子。
在利害一致的情况下,向来针锋相对的两人达成短暂的和解,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不知何时醒来的宁昭莲却用虚弱的声音叫住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