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但我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所以…”
“不要说!”沉羽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爱情尚未开始,已然夭折,可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许任何人打碎这个美梦,持盈本人也不行。他的爱已成执念,深入骨髓,或许他爱的只是高高在上的瑶池仙子,对于持盈只是爱屋及乌的占有,可是他仍然无法接受她的拒绝,他的骄傲,他的尊严,他的命都系于这份虚无缥缈的感情中,而持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令这些都化为乌有。这一刻,他甚至是恨她的。
“沉羽,我知道这对于你很残忍,可是我不能骗你,也不愿意骗你。如果我假装自己对你有情,说些好听的话,让你逐渐放松警惕,那我就可以寻找一个机会,从这里逃出去,至少我认为这事是十拿九稳的,可是那样的话,彼此间就只剩下怨恨和鄙薄,我不愿意让我们走到那一步。” 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诚,你即使讨厌她,也无法怀疑她的用心。
“你这算什么?”沉羽冷冷地看着她,“你一面否定我的感情,一面又想要做朋友,这世间的事岂能都如你所愿?”
“你说得不错,这世间的事的确不能都如我所愿,可是既然身在其中,总要试过才知道,而且沉羽,妖精的寿命也是很长的,为了一段注定无果的感情,你这样,不值得。”
沉羽看着她,眼睛几乎喷出火来,这一刻,他真想直接掐死她一了百了。他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只留持盈一人在风中凌乱。
风回谷内,两男两女神色凝重,如丧考妣。几人都想不到,一个大活人既然在密不透风的保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们既挫败又恼火。
何灵坐在那里控制不住地咬指甲,她自认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却连持盈是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真是没脸留在这里了。李信心里也不好受,他只是个普通人,自打遇到这一行人后,都是受保护的时候多,帮忙的时候少,如今持盈不见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坐在这儿干着急。
红苑是压力最大的一个,陵钧临走之前,千叮万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照顾好持盈,眼下持盈失踪,她自刎谢罪都无济于事,不过好在她还能冷静地分析问题。持盈的失踪定是外人所为,这一点她还是有把握的,几人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持盈,绝非易事,而且持盈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可能束手就擒,所以她很可能是中了迷魂术之类的法术,就如同普通人吃了蒙汗药一般,这样她才不会发出声音,而风回谷内机关阵法重重,要想一一破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来者必然精于法术且长于机变,说白了就是智取,而能做到以上两点的,除了妖魔界的高层,就是高阶的神仙。红苑想了想,两者都不能排除。她闭了闭眼,觉得事不宜迟,必须马上报告给陵钧,至于自己会有何惩罚,她已经没工夫考虑这个问题了。
“我现在就去向陵钧大人报告这件事,何灵你和信之留在这里,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何灵和李信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持盈已经不见了,你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
红苑笑着答应,又看向关云勤,夫妻二人心意相通,一切尽在不言中。
红苑走后,何灵也没闲着,她沿谷底走了一圈,细心查找,终于让她找到了线索。狐狸鼻子灵,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嗅到了血腥气。她小心地拨开草叶,里面什么都没有,可何灵却不以为自己找错了,只见她原地施法,干净整洁的草丛立刻显现出斑驳的痕迹,是血迹。原来,不是没有人受伤,而是都被他的同伙处理掉了,那人很高明,差一点儿把他们全骗了,可他还是百密一疏,留下了证据,何灵将一片羽毛攥在手里,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陵钧在得知持盈失踪后,内心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问明情况后,思考着各种可能,当他想到有一片羽毛时,立刻问道:“你说那羽毛是绿色的?”
“何灵是这么说的。”红苑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完全就是陈述事实的样子,毕竟,过于丰富的感情会影响判断。
陵钧点点头,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是谁带走了持盈,“红苑,你就不要回风回谷了,留在阴司,将案上的卷宗都整理归类,等我回来再做决断。”
“是,陵钧大人。”红苑恭敬道。持盈被劫走,她留在风回谷已经失去意义了,回阴司整理书案,才是她该做的事情,至于陵钧会怎么处罚她的失职,她会等待那个结果,并且坦然接受。
陵钧走在海岸上,腥咸的海风将他的衣袍高高吹起,远远看去恍如神仙下凡。他看着不远处的木屋,知道持盈一定就在里面,这时,他反倒不急着进去,有些话说开了也好,有些人也不是一只画眉鸟可以觊觎的。
“你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些。”沉羽看见陵钧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并不意外。
陵钧目无表情地打量他,最后说道:“你不应该私自把她带到这里,你以为你能护住她,你是在害她。”
沉羽冷笑一声,“风回谷倒是密不透风,可我还是带走了持盈,所以,后面的话你没资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