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青云岭的时候,由大家设想,书生代笔拟的那张浪迹江湖的路线图中,有过去西川的计划,所以苏钰凭着记忆,去西川的路,也知道个大概,不过苏钰常信奉的一句话,就是鼻子底下有嘴,肚子下面有腿,不知晓的沿途多问,走错了的沿路返回,兜兜转转许多天,总算也是到了西川。
虽然如今梁鸿带了一众同党,陆陆续续退到西川,可魏同眼下只顾的上整顿乱成一团的朝纲,安稳民心,还没有抽出时间即刻挑起战争,发兵攻打西川,所以沿途关口,一直到西川都城新良,虽然有重兵把守,但是并没有完全戒严,苏钰骑着马儿一路走来,经受了重重盘查,不过一个女子进城,也并没有那么难。
进了新良,这里的风土人情,与边境或者青州又是不同,周遭建筑也好,人们的行为习惯穿着打扮也罢,都带着浓浓的地域风范。
街道上转了几圈,寻了城中最是热闹繁华的客栈住下,苏钰稍稍歇息了片刻,便坐在了客栈的大堂里,简单点了几样酒菜,坐在大堂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的听着来来往往的人,相互之间的议论纷纷。
待了一个多时辰,加上之前苏钰在城中打听到的,也得出了几个较为完成整的故事。
而人们议论的比较多的,就是前些日子,梁鸿刚刚到达西川,那西川原主人老严颇是当年贤王燕礼的旧臣,虽然行宫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贤王燕礼在这位老部下心里的位置,却丝毫没有变过,所以一听闻贤王燕礼的孩子已经寻到,并且非常危险,逃难至此,所以便敞开西川大门,将梁鸿和那贤王的孩子燕折迎进了城里。
到了城里之后,不光老严颇,包含城里所有的百姓,都以为贤王燕礼的孩子来了,那么他们的好日子,也必定要来到了,因为多年之前贤王燕礼给老百姓留下的恩惠,还在人们的心里还没有淡去。
刚开始的几天,或许一切都在老严颇的意料之中,可慢慢的,老严颇竟发现手底下的大部分官员,都对那梁鸿惟命是从,加之梁鸿带来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渗入了西川的各个角落,仿佛之前的路已经疏通的极为顺畅,如今只不过是渠成水到,一切已经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中了。
最严重的不是这件事情,若对方是贤王燕礼的人,那么老严颇也可以安心接受,可那老严颇竟发现,不光是手底下的官员,甚至包括那燕折世子,都有些唯唯诺诺,只听梁鸿的吩咐。
如此风气,那老严颇自是有些看不过去,便开始对梁鸿的一些命令或者建议横加阻拦,那梁鸿刚一开始还做了些退让和忍耐,但时间一久,发现老严颇依然看不清当下形式冥顽不灵,便采取了些阴险的手段,毒害了老臣严颇,然后扶保那老严颇纨绔荒唐腹中空空的长子严勇,做上了西川主的位置。
而宦官梁鸿,如今也算是将西川,暂时握在了手中。
这段传言按理来说,其实是对梁鸿极为不利的,况且老严颇死了,他的儿子上位也在情理之中,可若那老严颇果真是被毒死而不是意外,那么梁鸿做的也该极为隐秘,不至于像如今一样,背上一个阴险毒辣的谋杀罪名。
这话题起了的时候,苏钰在角落里,注意到了一个静坐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生的中等身材,一张脸隐在围帽下面,有些看不真切,不过却总在人群中话题将转的时候,将一切又拉扯回来,并且声称有人亲眼所见,是那梁鸿派人,毒死了严颇。
旁观者清,在坐的大多都是西川本地的人,老严颇之前能成为燕礼的臣子,想必也是受了他极为深刻的影响,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虽然燕礼不在了,但是老严颇对待西川的百姓,仍旧一如既往,视如亲人,如今老严颇人一死,西川百姓纷纷惋惜,心痛不已,加之人们一听那人讲述一些梁鸿当年杀害仇人的毒辣事迹,也都开始摇头惋惜,甚至有些愤愤之情。
传言这件事情一直以来,就如山坡上滚动的雪球一样,发展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广。
苏钰看着,那人将人们的话题和情绪推动起来之后,瞧见外面街上快速涌过来一帮官兵,便压了压帽子,从客栈的后门处,匆匆离开了这里。
苏钰放下筷子跟上,脚步快速,脑子里还在思索,想着这人会不会是京城魏同派来的奸细,前来动摇梁鸿在西川的人心。
可转瞬,苏钰又想着,应该不大可能,因为若是魏同派来的人,想来不会谈论起严颇和西川的事情,会如此的熟悉,再者若是魏同出手反击,必然也不会只派一个探子来损坏他的名声,那样的话,还不如让新皇帝一道圣旨下来,直接给梁鸿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