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芊沫端着煎好的药,走进辰梦殿。他扶起陌玉,喂他喝完药。
她抬手解开陌玉的睡袍,却奇怪的发现,这次陌玉没有拒绝。
“你.......今日,你怎么这么听话,让我给你涂药了?”
陌玉下巴枕在芊沫的肩膀上,任由芊沫给他后背涂药,平淡的说道。
“我若再阻拦,你是不是还会趁我不备,给我施定身咒?”
陌玉说的没错,若是他还阻拦,我还会定住他!芊沫没做声。
陌玉:“与其拦不住你,索性就不阻拦了。”
这药王的药,还挺管用。昨日涂了一次,他后背的伤痕已经结疤了。在涂了两三日,这外伤就好了。
但,他身上的内伤,唉!陌玉不受宠,司药殿里,那些珍贵的灵草丹药,药王也不敢私自给陌玉用。好在寒茗给了一些稳固神魂滋补灵力的丹药。
芊沫给他涂好药,正要用纱布给他包扎时,却发现他后背,到处有着陈年伤痕。仔细一看,那旧伤痕,乃是用仙藤条抽打所制!她心中一惊。
“你,你后背上的旧伤,是怎么弄的?”
陌玉剑眉紧皱,手握成拳,口气平淡的说道。
“忘了。”
听到‘忘了’二字,芊沫正在给他包扎纱布的手一顿。他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忘了’两个字,其实他内心是难以忘怀吧。
芊沫用纱布包扎好后,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你,你当时应该很疼吧。”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让陌玉变得有些脆弱。也可能是看到芊沫眼眸中为他流露出的难过。
一向自恃傲然孤芳自赏的陌玉,居然向芊沫吐露了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
“芊沫。”
“嗯?”
“你......你想不想听,我身上那些斑驳不堪旧伤的由来?”
“你想说,我就愿听。”
陌玉看着大殿的屋顶,平静无波的眼眸,渐渐地变得深邃,宛如深海一般不见底。
“我后背那些藤鞭旧伤,都是在我年幼之时。天后以我犯错为由,对我的责罚。”
芊沫心中一惊。
“什么?年幼无知时,谁都会犯错。你那时还是个孩童,天后怎么可以对你施行藤鞭抽打呐?!天后真是蛇蝎心肠!残忍无比!”
“有些错,大多都是莫须有的。”
芊沫眉黛紧皱,愤愤地说。
“陛下不知道天后虐待你吗?陛下为何管呐?”
陌玉微微带血色的唇角一弯,含着一抹讥笑。
“管?呵,父帝身为天帝,可以管得了六界四海之事,但却管不了自家后宫私事。父帝畏惧天后母族白凤族的势力,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天后。”
陌玉看着芊沫,他那双宛如星辰闪耀的桃花美目中,含着一丝丝的悲凉。
“芊沫,你知道吗。在年幼时,宸熠和暮银在玩耍时,而我却在用功的学习诗经、练习武艺、修炼法术。就是为了讨好父帝和母后,我想得到他们的喜爱,哪怕是一丝一毫。呵呵,但事与愿违。”
陌玉:“我越是想表现自己美好优秀的一面,就能招来天后的厌烦和责罚。那时,我年幼,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我和暮银一样,同样年幼丧母,同样是庶出出身。为何暮银没有我优秀,他也能得到父帝的疼爱。而我不管怎样的努力,都得不到一星半点?就算暮银犯了大错,为何天后从来不责罚他?就算责罚,也是口头上责罚他。而我从来做事谨小慎微,还是会受责罚?”
陌玉唇角勾起一抹讪笑。
“后来,我渐渐地想明白了。我和暮银是不一样的,他身后有母族涂山可以依傍,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再后来,我长大了,也学聪明了。懂得了,在人前收敛自己的光芒。也更加小心谨慎行事。我更悟出了一句话。”
芊沫问:“何话?”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芊沫:这是怎样的经历,才能体会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听到这番话,芊沫眼眸已湿润,她心中满满对陌玉的疼惜。
前两世的苦难经历,原以为我是这世间最可怜之人。没想到陌玉同我一样都是可怜之人。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芊沫知道陌玉与她说这些童年悲惨之事,不过是他童年悲惨的冰山一角。
跟随陌玉这数十年来,她知道陌玉面上一贯如沐春风朗月入怀,不过是他掩盖内心深藏的假象。
芊沫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否极泰来,陌玉,以后你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陌玉唇角扯了一丝淡淡的笑。
“你无需安慰我。我无事。我都已经习惯了。”
在芊沫精心的照料下,陌玉的伤,半月有余,渐渐地好了。
一日,芊沫处理完紫薇殿的事务,正要回玉清宫。
在漫漫仙廊中,遇到司命云笈。
于是,与云笈闲聊了几句。
云笈环顾四周,见无人,打压声音道。
“芊沫,你听说了吗?”
“什么?”
“前几日,青悠去北冥游玩,遇到了上古异兽相柳。结果,被相柳所伤,中了相柳的毒。现在,还在披香殿养伤呐。”
“倒是略有耳闻。不过这青悠,也是活了万年的神仙,怎么灵力那么弱?遇到相柳这等凶兽,逃跑也能受伤?”
“这青悠虽活了万年,但性子活泼,整日不爱修炼,只爱玩耍。到现在还没飞升为上仙。”
“黑帝法力了得,闺女却还不是上仙,倒是给她爹丢脸。”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