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女人粗鲁地用那略微肿胀的手用力拍着大门,嘴里大声叫嚷着:“蒲大富你这臭男人,赶紧过来给老娘开门!”
叶静姝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来找自己丈夫的?她到底和丈夫是什么关系?自己和蒲大富结婚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他认识什么女人啊!
在叶静姝的心里,丈夫虽然身有残疾,不思进取,可是起码为人忠厚老实,对家庭还是很忠诚的。不说别的,仅仅凭这一点,蒲大富就已经比很多男人强了。不管怎么样,这二十年来,他们风风雨雨都过去了,这由岁月积累起来的信任是坚不可摧的。
这时,叶静姝看见蒲大富给这个女人开了门,之后两人便勾肩搭背地进去了!而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叶静姝此刻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来。仅仅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撑天的柱子轰然倒塌!二十年的信任荡然无存!撕肝裂胆的剧痛汹涌袭来。可是,明明这么痛,自己怎么哭不出来呢?是啊,叶静姝觉得,自己真的好想哭,可是,眼泪呢?眼泪去哪了呢?
眼泪或许早已经哭干了吧!
对于蒲家来说,这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如果说蒲母和蒲大贵的抓走,全家搬迁的真相对于蒲家来说是场高达十二级的地震的话,那么许红的到来就是一场台风,同样搞得蒲家上下鸡犬不宁。
“蒲大富,上次你妈只给了我一百块钱,不是说好了给五百的吗?剩下的钱什么时候还?”
看着低头不语的蒲大富,蒲爹这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了?姑娘,俺家婆娘啥时候欠你五百块钱了?”
许红看着疑惑的蒲老爹:“老头儿,怎么,你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你家蒲大富和你婆娘刘翠玉!我叫许红,两个月前,你老婆带着你儿子蒲大富到我们洗脚城里找我服务。说是包下我三个月,每个月七天,让我给你们家生个孩子。时间一到就立马给我五百块钱,当时你老婆借口说手头紧,拖拖拉拉的,给了我一百块,说是生下的慢慢还。现在时间可是过去了大半了,我今天就过来看看。怎么,你们是只吃肉不给钱吗?想赖账还是怎么滴?”
听到许红的话,蒲老爷子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富!你跟我说实话,恁娘花钱给你买女人,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说!”
看着头都快要低到地上的蒲大富,许红发出了轻浮而尖锐的笑声:
“呦呵,蒲大富你这怂包,敢做不敢当了?来,既然你不敢,那我替你说咯。”说罢,得意地看着蒲老爹道:
“哎呦,这位大爷,您消消火儿,这女人呐,您儿子找的可不止我一个!听刘翠玉上回说,以前,在你们村儿,她可是花钱给蒲大富找十好几个呢!不过你们想啊,这十几年来,好歹也换过那么多人了,可是为啥没有一个怀上的呢?唉,说到这儿,我可真是有点同情您儿媳妇哟,刘翠玉一直嚷嚷着说自己儿媳妇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可是我看呐,到底是谁不能生还不一定呢……”
还没等许红说完,沉默半天的蒲大富就好像被人猜到了痛脚:“贱人!你给我滚!”说着抄起院子里的扫帚就要往许红身上招呼。
“哎呀!来人啊!蒲大富要杀人了!救命啊!”院子里传来了许红杀猪一般的惨叫。
从小竹林中走出来的叶静姝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此刻,她感觉身体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从头到脚亏空的厉害,脚步虚浮,双目无神。叶静姝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一路上,她都在想,自己都拥有了什么呢?爱情?还是亲情?或许自己仅剩下这副躯壳了。
人们都说:“父母之恩,山高海深”。想想自己这短短的几十年,到头来竟是个笑话。妈妈已经走了,爸爸还一直沉浸在痛苦中。那被自己供养了二十年的仇人却把自己当猴耍。或许将来自己死后也是无颜面对自己的妈妈吧。爸妈这辈子的恩情她无以为报,那么,既然一切都是从她开始的,那也由自己来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