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选文科?”顾飒明看上去不为所动,冷着脸重复道。
等了半晌,他手指上摸到一点湿湿凉凉,到底还是松了口:“是妈妈还是爸爸,谁让你填的?”
祁念闻言微张着嘴唇停滞几秒,他垂下眼睫,说话时鼻音稍重,否认道:“......不是。”
厕所里自动冲水的哗哗声将他的声音淹没。
但顾飒明仍然听见了。
“我没那么喜欢理科,以前、以前每天都从早到晚地做题,因为没有别的事可以做,我没那么喜欢......”祁念解释地音量越来越小,双手也不敢抱上去,无措的不知道往哪儿摆。
顾飒明显然不信,眉间的折痕更深了:“会因为数学家教老师被辞退了难过,你跟我说你不喜欢?”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事。
祁念没想到他哥哥会记得并这么说出来,他哽着喉咙,近乎艰难地说:“因为那个老师送给我过一个小皮球,我......那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顾飒明心里一紧。
他没有见过祁念所说的小皮球长什么样,但不用想就能猜到,那样的小玩意儿连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屑一顾了,对祁念来说,却是他第一次收到的十分珍视的东西。
顾飒明突然想起他半夜去看祈念的那晚。祁念抱着他新送的赛车睡在床上,手上硌出凹陷的痕印都不松开,反而在晶莹光泽的浸染里,睡相安稳又宁静。
他逼问了一句又一句,就算他再不相信又如何。在这个对祁念而言说是父母双全却不如说是寒窖深渊的家里,他想护祁念周全,想让祁念摆脱困境,可事实却是祁念顶着苍白的脸色,身体颤抖,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泪水一边无声地落下,嘴里反复也只有那几句话。
可他竟然再也没见过比祁念更赤裸真诚的人。
顾飒明深深看着祁念,转眼松开了手,抹了抹祁念的眼角,准备起身。
祁念见此抓在椅子边的手陡然用力,想拦不敢拦。
他说服不了顾飒明。
读文还是读理是祁念来说真的没有太多区别,他对数学的那点投入实在不值一提。他想留下,是因为这里有哥哥、有朋友,可被何瑜拿着这两样一起逼他选文科,默默承受痛苦的是他,面对此时此刻如此冷冰冰的顾飒明的还是他。
祁念也顾不上是他骗了他哥哥,呼吸间猛地抽了口气,酸涩感堵在胸腔发闷,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作势就想要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