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他却收了笔,淡淡道:“你看什么呢。”
看你呀。崔织晚这样想,却没好意思说出来,于是便想了个由头,笑着走过去问道:“梁追,为什么每回我才走到门口,你就知道是我来了呀?”
说罢,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梁追写的是一篇八股文,刚写到破题的地方。
梁追看了看她,把毛笔搁下说:“我耳目聪明,还是能听到你的脚步声的。”他发现崔织晚正认真地看着他写的文章,就拍了拍她的头:“这个你看不懂,跟我过来。”
他就知道她看不懂了吗……崔织晚揉了揉脑袋,心想她看不懂就不能欣赏一下他写字了?
没办法,小姑娘只能跟在他身后走到书架前,仰头看到他从上面找了好几本书下来。梁追低头翻了翻内容,就递给了她:“这些都很好,你拿回去看吧。”
崔织晚有点懵,她又不参加科举,看这么多书干什么。
“梁追,你读书就好了……”崔织晚小声说道:“我看了又没有用。”
梁追回头看她,语气略低,定定地唤她:“十六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这样唤她。原先,崔织晚还隐约觉得有些不合规矩,但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喊着喊着也就听习惯了。
他的语气有淡淡的压迫感,又一直看着自己,崔织晚便勉强点了点头,抱着书妥协道:“好吧,我都拿回去看。”
梁追摸了摸她的头说:“这才好,人从书里乖。”
崔织晚觉得太矮了真的不好,怎么大家都喜欢摸她的头。
一整包松子糖很快就吃完了,崔织晚看他要继续写文章,便开口问道:“梁追,我表哥读书到晚间,舅母都给他送补汤。你想喝吗?”
吃人家嘴短,只好这样报答了。崔织晚知道,肯定从来没人给他送补汤喝。
梁追一时没有回答,过了片刻才淡淡说:“不必了。”
崔织晚被无情拒绝,有点低落,梁追看了看她,竟一眼瞧出了她的心思:“若你不喜欢这些吃食,以后……”
“没有!我很喜欢!”崔织晚赶紧堵住他的话。虽然她很想控制一下饮食,但是梁追送的东西她怎么敢嫌弃。
闻言,梁追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很快就压下去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又放下笔说:“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要写字吗,不必送了。”崔织晚一边说着,一边让明夏将她的帷帽拿来。
梁追却率先迈步出去:“我正好去外面走走,便送你回去吧。”
说罢,他径直走到了回廊外,阳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衬得他身姿如松。
两年半的时间,怎么梁追变得这样快,自己好像还是个小丫头呢?
崔织晚一阵恍惚,却看到梁追回头淡淡道:“你还不快过来。”
她小跑几步走上前,他却伸手牵住了她。崔织晚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将手抽出,却被牢牢攥握住。
梁追的手温暖干燥,指腹上有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印记。
不知怎么,她心里顿时安稳许多。
明夏给她撑了把青桐油纸伞遮太阳,走在石子路上。小路旁的玉簪花开了,香气浓郁,恰是生机盎然的夏季。
崔织晚趁僧人不在,摘了一朵玉簪花别在袖口上,举着袖子闻了闻,心想终于知道诗中所说的满袖盈香是什么样的了。
梁追看她低头闻花,抬头时鼻尖沾了些淡黄的花粉,他笑了笑,轻声道:“十六娘。”
崔织晚不知道他叫自己干什么,仰头看向他,梁追就伸手帮她擦了擦鼻尖:“沾上花粉了。”
他修长的指尖沾着一点花粉,轻轻弹掉了。
崔织晚哦了一声,也对他灿烂地笑了笑:“多谢。”
还没走到寺门口,崔织晚便看到有一群人走来。一众仆妇婢女簇拥着一位月白裙衫,戴着帷帽的姑娘,远远地从大殿过来,不像是寻常人家出身。
那姑娘步态婷婷,身姿窈窕,看上去十分端庄秀丽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问梁追:“那位……是哪家的小姐啊?”
梁追只是看了那姑娘一眼,便回答道:“张先生家。”
啊,原来就是他如今老师的女儿。书香门第,难怪有如此气质。
崔织晚正在思考着,梁追却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旁边侧身,藏进了后面的翠竹茂盛处。
她抬头想问什么,梁追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看向竹林外。
不一会,那一行人便经过了他们,已经走到了寺外。看到他们走远之后,梁追才理了理衣襟,侧过头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要躲吗?”
崔织晚看他俊朗的脸离自己很近,气息都能隐约闻到,一时非常局促,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梁追看她呆呆愣愣的,才嘴角一弯,没有解答她的问题,反而意味深长道:“偷听人家说话便罢了,要是被发现了,有得你的苦吃。”
崔织晚越发糊涂了。她知道梁追是在调侃她偷听的事情,可这和那位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她刚刚可是光明正大地瞧着她。
虽然她不认得那人究竟是谁,但是看梁追的表情,她估计他是知道的。
而且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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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追:危
我可太喜欢整纯情了,我的文,喊名字摸摸头拉拉手都算是巨糖。
梁大人终于开窍了。毕竟古代男子大多十六七就成婚了,梁追设定是十月生日,基本快满十六了。可惜织晚还得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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