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接了您的委托,我们就一定会负责到底。”林念慈掏出手绢擦掉脸上的涕泪,嗓音沙哑地说道:“我还想去看看那座电梯,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我这就带您过去。”负责人恨不得立刻撇下这些警察去查清楚这桩案子。他们的公寓大楼绝对不能与凶杀案扯上关系,否则房子就租不出去了。
孟仲也立刻开口:“梵老师,我们也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吧。”
梵伽罗只是站在原地,未曾回话,低垂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女尸,仿佛在与她进行无声的交流。
周法医是个非常讲究科学根据的人,对他的判断感到如鲠在喉,不免又唠叨了一句:“无论看多少遍,那个地方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一点常识和逻辑思维都没有的人还破什么案!”
梵伽罗却在他的讽刺中闭上眼,缓缓念诵:“嗡,呗玛,达列,吽;嗡,呗玛,达列,吽……”如是七遍才又沉下嗓音,徐徐吐字:“嗡,部林。”
不知为何,当他一个字一字地低吟时,冰冷的停尸间里竟刮起一阵微风,这微风不带腥气,不含战栗,反倒酝着一点温度,拂过脸颊十分宜人。与此同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女尸扭曲狰狞的、饱含了痛苦和怨恨的脸庞,竟在这一字字的低吟声中放松下来,恢复成了本来面貌。
这样一看,她竟与警方用来寻人的那张笑容明媚的照片产生了重合。她早已死去,拧成一团的眉心中却陡然出现一丝开阔之意,紧绷下拉的嘴角一点一点缓和,一寸一寸上扬,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死了,却又仿佛在青年的吟诵声中活了过来。
当那缕宜人的微风散去之后,摆放在解剖台上的女尸竟然模样大变!这一幕让笃信科学的周法医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掉,那位负责人更是瞠目结舌地僵立在原地。
孙正气最沉不住气,惊讶不已地问道:“梵老师,您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笑了?”
“我在为她超度。”梵伽罗收回手,平静地说道:“走吧,去现场看看。”
“哦哦!”孙正气傻乎乎地点头,心中却震撼莫名:所以说姜可可深陷于绝境中的亡灵刚才得到了真正的解脱是吗?那个林念慈还是正统道家的传人,却连死者的亡魂都安抚不了,只顾着自己哭。与梵老师相比,她差得似乎不仅仅是实力,还有思想境界。世界上果然不会再有第二个像梵老师这样的人了!
想到这里,孙正气不禁露出钦佩的表情。
一直等候在梵伽罗身旁的宋睿温声说道:“大家既然都不赶时间,那就为姜可可小姐做个祷告吧。”他率先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经文。在此之前,他很难想象满心都是黑暗的自己竟然也会提出如此富有温度的建议。
已经走到门口的孟仲立刻走回来,站在解剖台边进行默哀。其余警察也都自觉地闭上眼,诚心诚意为姜可可的亡魂祈福。
周法医在每一次解剖之前都会站在尸体前举行同样的仪式,这是对死者的尊重,却常常被同僚耻笑。如今看见大家都这样做,他对梵伽罗的观感竟瞬间拔高很多。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对任何形式的生命都心存敬畏的人,怀着这样一颗仁慈的心,他肯定不会是坏人。
周法医也加入了祷告的队伍,之前还嚷嚷着要走的负责人双腿不受控制地走过去,闭上眼,模仿梵伽罗之前反复念的那句咒,为死者进行超度。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是不是太迟了一点,但他自己那颗充满了恐惧和焦虑的心却真切地得到了抚慰。